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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莱罗桥南北河西岸边,分布着许多小吃店。他们大多兵分两路,一路守护山寨,一路游击作战。游击作战的流动摊位,无恶不作。守护山寨的也无恶不作。
全世界最肮脏的地沟油出没于此。那臭油染黑了大半条街。
守护山寨的门前,临河空场上,搭起了红与黑的棚子,下面摆放了几张桌子。白塑料椅子,尽可能留存一点抹不去的黑油腻。
坐在这儿,吃着不知名材料的烧烤,三五狐朋狗友,红男绿女,把酒临风,叼烟吞吐,其喜洋洋者矣。
河对岸一大排夹竹桃林,影子越发深了,最终没入了黑暗之中。
每个冬夜,路南一侧店铺门前马赛克甬路面,总是湿漉漉的。湿漉漉的阴和冷。湿漉漉的光,许多恍惚缩放的影子,许多呆滞的垃圾,永远一副表情的垃圾箱,笤帚,石头,拴在树上的狗绳,稀疏的灌木丛,丛间掩藏的一目了然的碎包装纸,瓶子。收垃圾的车厢敞开,撅着而不停收拾折叠的屁股,以及蹲距的脑袋。
穿睡衣徜徉的人,如同梦游中的慵懒无聊,睁着眼睛打盹的树。神经质的旅馆破广告箱,永远标志着刺目即为残缺的软势力。
温州足疗老娘们的手格外有劲。
破空调热烘烘的,将一屋子的脚臭味吹得越发令人醺醺欲醉。被温州老娘们折叠着身体,被其蹂躏得越发麻木了。
麻木也意味着疲软,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摸了一下裤裆,怅然道:没喝酒,怎么还这么老实呀。
——不老实还能怎样?君子坐怀不乱的。
那表情越发狰狞鬼魅了
——我们卖艺不卖身的。
不就是“活儿”吗?
——我们是君子动手不动口的。
波莱罗桥附近,已阒无人迹。再回首,垃圾层层叠叠长长短短此起彼伏交叉嵌错繁简相间,掩埋了气息奄奄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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