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那么大的鞋子】
(2015-06-17 22:3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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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我有个大姆,死了后还要叫她大姆,因为她是我从未见过面的死去二姐的婆婆,这也意味着我们两家是鬼亲家。这个大姆对我相当好,因为她对我二姐也很好。大姆经常领着我出去玩,数量超过亲妈。大姆们经常说一些荤话,还鬼鬼祟祟的,既想让我听见,又不想让我听见,毕竟我是大姆堆里唯一带把站着撒尿的。我们去海边淘蚬子——一种泾渭不分明混合水的小巧而鲜美的贝类——大姆们也带着我。她们脱得光溜溜的,坐在水里,一手托着下垂的奶子,一手淘蚬子。既然如此见惯不惊,那么她们嘎嘎嘎说着荤话,却又为什么呢?我的世界很小,不过那些亮闪闪的石子,外加小跳鱼儿,至于蚬子,打死我也捞不上来的,只能从沙子里摸。
大姆还常带着我出去剜野菜,一般到麦地里玉米地里高粱地里树林地里荆条地里胡麻地里果园地里去。在这些有遮挡的地里,大姆们继续说着荤话,甚至比在水里更骚。她们嘎嘎嘎的笑声,让周遭看护庄稼和果园的男人,避而远之,生怕被这些骚大姆们剥掉裤子,给挂到树上去。骚归骚,混归混,大姆们还是严守妇道,从不破坏集体一草一木,除了野菜。这也意味着野菜从来不是菜,就像我站着撒尿而绝不是个男人。
我受宠却也受辱,可惜那时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很自然地进了内宫,跟那些如花似玉、风雅颂骚的宫女们一起生活,才发现自己早就被大姆们阉割了。这是后话。
我鬼大姆常在我面前脱掉裤子,直接撒尿。因为年龄决定性别属性和征服能力,我正处于形同虚设的阶段,那眼睛也近似未开化的元谋人。因此,所谓的元叙事,归根结底,是元谋人看世界的角度,当窥视成为一种文本生产力的时候,即意味着欲望被生产出来了,所谓开化,其实是想开花结果的借代而已。人之为文化动物,原来不过猫儿盖屎,经不起俺小李子的咂摸。
大姆们的屁股都黑不溜秋的,我只注意到了这一点,而看得仔细的,则是蔽林间的那只蜥蜴。是的,它禁不住窜进了大姆的体内。这是大姆亲自告诉我的,而且你想象不出,为了让这条未受精的蜥蜴出来,大姆使劲了千方百计,乃至于让鬼大爷,每天要抡起鞋底,朝着那锅底一样的屁股,狠狠抽上几十下。大姆遭老罪了,为了一次情不自禁的小便,以至于成了一个任人蹂躏的网络公司的小编。
在我元谋人的时代,遍地都是蜥蜴,我也热衷于追打蜥蜴,从中感受到屠宰恐龙的欢快。要么壁虎。反正这两样东西,比蛇能难看,缘故在于蛇让人恐惧,而壁虎党和蜥蜴帮,太丑陋。大姆体内钻进一条蜥蜴的那天,我们在麦地里剜灰灰菜,准备晚上回家做菜包子吃。大姆还带了两根黄瓜,说是给我吃的,结果她就拿出一根来,一掰两半,每人一块。我坐在麦子缝里,嘎吱嘎吱吃黄瓜,大姆则嘴里咬着黄瓜而在不远处的麦子中蹲着方便。是的,太下流了,因无耻,导致让蜥蜴得手了。我们这有许多禁忌的,大多针对女性。大姆们这帮人,目无禁忌,毫不避讳,胆大包天,结果遭此报应。
大姆得肺癌死的。临死前好些天,我去给她拜年,她哼哼着,还在卷烟抽,边抽边咳嗽。我说大姆您别抽了。大姆哼哼道:不是我想吃烟,是我老觉得那条蜥蜴到了我心口了,堵得慌,吃几口烟,它就咳嗽两声,能消停一会。不是我想吃啊,我是吃给这个前世冤家的。大爷坐在另一边,手里拎着一只鞋子,刚我进去时还闷着脸,听到大姆的话后,禁不住嘎嘎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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