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一座大院里的一间屋子。

场景：一个炉子，两把椅子，两面窗，门开着。窗玻璃映出炉光，门外窸窣雨声。屋子里没亮灯。

时间：深冬的某个晚上

人物：A和B，炉火映照出他们的脸，却分不清性别。

A：他们捉兔子去了。

B：有月亮的晚上，地上白花花的，像结满了冰。石头也浸泡在月光里。兔子趁此出来了。

A：兔子来回走固定的路线。

B：他们能识别吗？

A：白天，他们去探测过了，应该没问题。

B（拿火钩掏掏炉底）：他们——他们用铁丝做了很多套子。

A：哦……我常梦见它们趴在我的窗口，醒来时就不见了。梦里清清楚楚的。

B：你听雨声……外面有什么在动。许多蛇爬出来了。

A：炉子是只好猫。温暖的猫。它在打呼噜呢。

B：这件毛衣你去年就在织，今年还那样。

A：我总是拆了织，织了拆。永远织不完了(把毛衣递给B)。

B：我给你织一点，你又会拆的。

A：有一天我走出很远，到了一个露天场地，看见许多人在看电影。

B：后来呢？

A：后来，——后来我站在人群后，远远地看了一会，索然无味，不知所演，就找了一个草垛，卧在上面，听了一会。

B：后来呢？

A：后来听见草里面窸窣窸窣的声音，像下雨。天上竟然有个月亮。

B：后来呢？

A：后来，我就扛着月亮回家了。悄悄躺下，睡了。

B：他们还没回来。

A：他们在等兔子。

B：他们身上染满了月光。

A：雨声不紧不慢。

B：从厚窗帘缝隙里，能看到里面的一角。那人在看书。头发湿漉漉的，冒着热气，大概刚洗过不久。

A：……很多美丽的夜晚，都舍不得睡去。

B：死亡和分娩都趁着夜晚来临，它们都怕寂寞（把毛衣还给A，接过炉钩，蹲下来，掏炉子底。火光映出一面脸）。

A：你两只眼睛里分别有一只炉子。

B：兔子的红眼睛，大概在月宫里，哭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