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互相骂对方“流氓”。她们还喜欢骂对方的生殖器。大众化的生殖器,永远属于女性的。这倒没什么新意,只是这游戏很有特色。她们分成三派,一派为清高派,相当于今天的小资;另外两派则敌对。敌对双方没有男的帮手,她们靠自己,拉帮结伙,清一色的娘子军。
郝姑娘和邵姑娘为孙二娘派,另一派则为妖精帮,以小巧和六儿为首。前者为剩女,后者喜早恋。早恋派的六儿,18就当娘,15左右就跟人钻草垛,“耍流氓”。
她们的侦察技术和信息监控,实在了得。一些闻所未闻、见未所见、想未曾想、干不敢干的细节,分布于那臭烘烘、脏乎乎、辣丝丝的话语喷头中,呼天该地,响彻了每一个莫名其妙、如出一辙的黄昏。
她们不知道,早熟而泼皮的这些话语,竟构成了男生的启蒙。男生们目瞪口呆,站在教室门口,趴在窗口,看热闹。她们在院子里,天天一放晚学,即开始了口战。
郝姑娘初中一毕业,就成了本地最早的婊子。邵姑娘没当婊子,直接做了老鸨。而妖精派的两个头目,巧儿和六儿,跟早恋对象,美美地过着不富也不穷、不寡也不淡的小日子。
都生了儿子。在婆家的地位,也极高。
十五岁的郝姑娘与邵姑娘同镇,但住得远。一旦二人分开,各自成了家里的壮劳力。郝姑娘跟在哥哥后面干活。她很能干的,比她嫂子能干多了,因为个子高,胸脯和大腿很早发育成了牛马的模样。很早,他们父亲就死了,她身下还有个弟弟,地道的白痴。白痴等于白吃,特能吃,仿佛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做一笔项目很大的进出口生意。
他肯定很长寿的。
干完活,郝姑娘留下来看场,嫂子回去做饭,哥哥回去喝酒休息。郝姑娘坐在桥头,看书。
每天她都要看书。
月亮升起来了,蛙声一片,人影绰约、车声隐约,很美的暮色,看书的郝姑娘,原来也很美的。
白痴、老母、哥嫂,都吃完饭了,哥哥打着酒嗝,趔趄着来替换妹妹。郝姑娘捏着书,回家了。她还有力气唱歌呢。
郝姑娘挣大钱后,给白痴买了一个不白痴但哑巴的女子。
二人生了一个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
这孩子长到七八岁就死了。
白痴和哑巴天天在一起,可再没生育。
不知道郝姑娘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郝姑娘下一步会干什么。凭她的干劲,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哥嫂分开家,更怕白痴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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