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顺着公路走。他们顺着沟走。沟不是河流的上游，只能是上游主河道的分叉。现在沟已干涸，有些地方蓄满了积雪，有些地方只有凝结草叶的干冰。他们喜欢踩碎那些干冰，觉得咯吱咯吱的声音，跟用牙亲自去咬，具有同样的快感。如果一脚踏进雪里，两条腿沉陷下去，那感觉也挺刺激的。

   他们喜欢糟践。这糟践仅限于自身，而难能针对草木瓜果及动物。糟践体系中，存在着秘而不宣的禁忌。他们看见红白相间的大巴过来了，看着它过去了。车像陌生世界来的旅者，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他们看到司机老谋深算的面孔，其它人贴在玻璃上的表情和眼神，一晃熄灭了。

   他们看了无数的窗户，无数的面孔，却记不住一个，反之亦然。

   他们只看到——红白相间的大巴，驶过。他们被驶过，他们也驶过，相互驶过，速度不同。他们生活的世界，比沟还要平坦，犹如沟底一棵草孕育的蚁穴或鱼虾。

   刹那间他们感觉到了巨人的存在。他们成了巨人。他们觉得再向北索然无味，却又没一个合理的目标，用来完成攻击的热忱。他们只能从另一条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