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又喝药自杀,像似表演。无数次表演之后,这表演让人索然无味,干脆也不送往医院,直接灌了几口大粪,吐出来了,OK。科学又老实了。这年他五十九了。
有一年,他骑自行车带着一袋子小麦去粮店换白面。粮店没开门,他支好车子,去看人下棋了。再回头时,车子和小麦没了。他懵在原地,许久,才到处找。骑着驴找牛。
没法回家,回家有法交代,但没法面对寡母。他走啊走,走到了公路上。再也走不动了,干脆躺下算了。他就横在了公路中央,等着车驶过。
想死没那么容易,想让人赔钱,没那么容易!他走啊走,走到了码头,跟着一条船经过北海,去了对面的半岛。OK,科学又老实了。这年他三十九了。
总而言之,科学的自戕行为,要么因为粮食,要么因为女人。他地道的光棍,且看样子要将光棍贯彻到底,并带着光棍特有的虔诚和风度,不卑不亢地去阎王爷这个老光棍那里继续光棍下去,抑或娶妻生子、重建家园。
他喝药也不是真喝,而是喝几口,尝尝味道而已。这是一种瘾,仿佛只有农药味,才能化解食而无味的残余人生。
这人生没什么念想了,绝灭算是彻底的了断,相当于一刀斩断孽根的太监。科学是准太监,有无之间,端的是老庄哲学的活体试验品和具象化载体。
他没有死的勇气。他只有恐惧生的煎熬。这煎熬源自欲望,这欲望源自绝灭的级别不够,毕竟绝灭也分了许多等级,至少大和尚甚于二和尚,二和尚甚于小和尚。他躺在绝灭中,被绝灭缠绕,而绝灭伸出一只残损崚嶒的手,摸摸瘦骨伶仃的肋骨,骤然感觉到索然无味。
只要怏怏退去。
留下科学的肉躯,苟活并挣扎于黑暗与白昼的碗碟边缘,从中体察到凡人的无能和绝望。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