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时候,那头老牛已被判处死刑。围绕它的凌迟目光,与吃的话题有关。
腊月二十二,小年的前一天,全村的壮汉们扛着大木头来到了饲养院。临时的屠夫由一个老光棍担任。一年中,只有这一天,所有人都认识他,都叫他的官名,过了这一天,他又变成了乳名。那么多木头,压也能把牛压死,所以叫老饕的光棍下刀子的时候,也不过放血,如此而已。
到黄昏,牛已荡然无存。组织起一头“牛”的那些词语,分割殆尽。地上有一滩血,交付于狗灵敏的舌头和夜晚凛冽的风沙。一场雪后,地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像历史。
就像水消失于水,风沉默于风,死匿藏于死,记忆复现于记忆。青草不记得那根翻卷自如的舌头,树皮上残留着群牛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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