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经警:金鱼唐一生的旅行1】
(2014-06-15 21:05:06)——你们是哪年认识的?
——没认识。
——怎么没认识?你都给他写信了。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这算认识?
——证据证明你们认识
你挺虚荣的。虚荣或源自自卑,或自恋,或单纯的那个孤独感所致的镜像,从中你照射出了另一个带有光晕的自己。这年,你去了广东。转了一圈后,又返回了北京。广州火车站乱糟糟的,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暴力。暴力未必是肢体性的,空气蕴含暴力,神情和口音蕴含暴力,衣着和步伐蕴含暴力,陌生和冷漠蕴含暴力……暴力无所不在,你站在长长的购票队伍中看到警察从人群中揪出一个人,摁在地上,抡着警棍狠狠地揍。有个人来退票,正好是你要买的车次。当你把钱付给对方把票拿到手后,你开始忐忑起来了。你无法确定这票真假,你感觉到了暴力会变形为骗术。那人衣着鲜亮,行色匆匆,越看越像骗子。问题是你的忐忑总带有某种听天由命的感受,你坐在候车室里,等待着宣判的到来。……你顺利地经过了检票口。那时忐忑才拖曳着尾巴消泯了一切痕迹。记得候车室里,那个后来叫老胡的人带着人扛着几大捆皮子;你还看到了一个瘦高的老外,身旁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小内。上车后,你才发现,候车室里你们就认识了。
鱼缸里只有一条金鱼。它慢悠悠地游动,真假难辨的水草有时摇曳两下,偶尔能看到一串小泡泡。反复盯着一样事物,最终会产生移情,那时你跟那条金鱼没什么差别。它是你宿命处境的另类写实。暖气片是凉的。玻璃上的灯光反影越发映衬出外面黑暗的无法穿透。玻璃上贴着狗的吠叫,它就粘在上面,以至于凝固成了一排獠牙。长桌上摆着一个大盖帽,帽子下是脑袋还是嘴巴还是手抑或头发或者说一节被刀齐平切开的冷冻脖颈?
唐一生抽万宝路。整个车厢里烟雾腾腾,就属他们这边热闹。那皮货商人姓胡,那几捆皮子实质是打沙发用的。现在老胡和法国人唐一生隔着走道在忽悠。老胡嘴里叼着唐一生敬献的香烟,他则馈赠给对方一堆又一堆的北京方言。唐一生呆了,那本来就有点呆滞的眼睛,越发突兀成了蓝色液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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