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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多与穆旦】

(2013-04-23 09:23:08)
标签:

文化


静夜

  这灯光,这灯光漂白了的四壁;
  这贤良的桌椅,朋友似的亲密;
  这古书的纸香一阵阵的袭来;
  要好的茶杯贞女一般的洁白;
  受哺的小儿接呷在母亲怀里,
  鼾声报道我大儿康健的消息……
  这神秘的静夜,这浑圆的和平,
  我喉咙里颤动着感谢的歌声。
  但是歌声马上又变成了诅咒,
  静夜!我不能,不能受你的贿赂。
  谁希罕你这墙内尺方的和平!
  我的世界还有更辽阔的边境。
  这四墙既隔不断战争的喧嚣,
  你有什么方法禁止我的心跳?
  最好是让这口里塞满了沙泥,
  如其它只会唱着个人的休戚,
  最好是让这头颅给田鼠掘洞,
  让这一团血肉也去喂着尸虫;【恶之花,不敢深掘】
  如果只是为了一杯酒,一本诗,
  静夜里钟摆摇来的一片闲适,
  就听不见了你们四邻的呻吟,
  看不见寡妇孤儿抖颤的身影,
  战壕里的痉挛,疯人咬着病榻,
  和各种惨剧在生活的磨子下。
  幸福!我如今不能受你的私贿,
  我的世界不在这尺方的墙内。
  听!又是一阵炮声,死神在咆哮。
  静夜!你如何能禁止我的心跳?

————————————————————————

 废园

  一只落魄的蜜蜂,
  像个沿门托钵的病僧,
  游到被秋雨踢倒了的
  一堆烂纸似的鸡冠花上,
  闻了一闻,马上飞走了。
  啊!零落底悲哀哟!
  是蜂底悲哀?是花底悲哀?【短浅】


 
———————————————————————————————————— 
 
闻一多先生的书桌

  忽然一切的静物都讲话了,
    忽然间书桌上怨声腾沸:
  墨盒呻吟道“我渴得要死!”
    字典喊雨水渍湿了他的背;
  信笺忙叫道弯痛了他的腰,
    钢笔说烟灰闭塞了他的嘴
  毛笔讲火柴烧秃了他的须,
    铅笔抱怨牙刷压了他的腿;
  香炉咕喽着,这些野蛮的书
    早晚定规要把你挤倒了!
  大钢表叹息快睡锈了骨头;
    “风来了!风来了!”稿纸都叫了;
  笔洗说他分明是盛水的,
    怎么吃得惯臭辣的雪茄灰;
  桌子怨一年洗不上两回澡,
  墨水壶说“我两天给你洗一回。”
  “什么主人?谁是我们的主人?”
    一切的静物都同声骂道,
  “生活若果是这般的狼狈,
    倒还不如没有生活的好!”
  主人咬着烟斗迷迷的笑,
    “一切的众生应该各安其位。
  我何曾有意的糟蹋你们,
    秩序不在我的能力之内。”【像那么回事,可惜流于油滑】


可惜可惜,这一代人算是在诗艺上被动荡白糟蹋、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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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过来再看穆旦的诗歌,会发现其妙处

【穆旦诗歌】


流浪人


  饿——
我底好友,
它老是缠着我
 在这流浪的街头。

软软地,
是流浪人底两只沉重的腿,
一步,一步,一步……
天涯的什么地方?
没有目的。可老是
疲倦的两只脚运动着,
一步,一步……流浪人。

  仿佛眼睛开了花
   飞过了千万颗星点,像乌鸦。
昏沉着的头,苦的心;
火热般的身子,熔化了——
  棉花似地堆成一团
可仍是带着软的腿
 一步,一步,一步……

(1933年)4月15日晚

—————————————————————————————————————————————————————————————————————————————————————【个人性与肉躯性。穆旦不一样。穆旦能从身体里攫取出高明的超现实意象,懂得把幽暗意识的灵思剪裁成妙想】

 

一个老木匠


我见到那么一个老木匠
从街上一条破板门。
那老人,迅速地工作着,
全然弯曲而苍老了;
看他挥动沉重的板斧
像是不胜其疲劳。

孤独的,寂寞的
老人只是一个老人。
伴着木头,铁钉,和板斧
春,夏,秋,冬……一年地,两年地,
老人的一生过去了;
牛马般的饥劳与苦辛,
像是没有教给他怎样去表情。
也会见:老人偶而吸着一支旱烟,
对着漆黑的屋角,默默地想
那是在感伤吧?但有谁
知道。也许这就是老人最舒适的一刹那
看着喷着的青烟缕缕往上飘。

沉夜,摆出一条漆黑的街
振出老人的工作声音更为洪响。
从街头处吹过一阵严肃的夜风
卷起沙土。但却不曾摇曳过
那门板隙中透出来的微弱的烛影。

9月,29日,193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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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温馨的泥土里伸出来的
以嫩枝举在高空中的树丛,
沐浴着移转的金色的阳光。【狄兰·托马斯式的】

水彩未干的深蓝的天穹
紧接着蔓绿的低矮的石墙,
静静兜住了一个凉夏的清晨。

全都盛在这小小的方园中:
那沾有雨意的白色卷云,
远栖于西山下的烦嚣小城。

如同我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
躲在密叶里的陌生的燕子
永远鸣啭着同样的歌声。

当我踏出这芜杂的门径,
关在里面的是过去的日子,
青草样的忧郁,红花样的青春。

1938年8月


在旷野上


我从我心的旷野里呼喊,
为了我窥见的美丽的真理,
而不幸,彷徨的日子将不再有了,
当我缢死了我的错误的童年,
(那些深情的执拗和偏见!)
我们的世界是在遗忘里旋转,
每日每夜,它有金色和银色的光亮,
所有的人们生活而且幸福
快乐又繁茂,在各样的罪恶上,
积久的美德只是为了年幼人
那最寂寞的野兽一生的哭泣,
从古到今,他在遗害着他的子孙们。

在旷野上,我独自回忆和梦想:
在自由的天空中纯净的电子
盛着小小的宇宙,闪着光亮,
穿射一切和别的电子化合,
当隐隐的春雷停伫在天边。

在旷野上,我是驾着铠车驰骋,
我的金轮在不断的旋风里急转,
我让碾碎的黄叶片片飞扬,
(回过头来,多少绿色的呻吟和仇怨!)
我只鞭击着快马,为了骄傲于
我所带来的胜利的冬天。
在旷野上,无边的肃杀里,
谁知道暖风和花草飘向何方,
残酷的春天使它们伸展又伸展,
用了碧洁的泉水和崇高的阳光,
挽来绝望的彩色和无助的夭亡。

然而我的沉重、幽暗的岩层,
我久已深埋的光热的源泉,
却不断地迸裂,翻转,燃烧,
当旷野上掠过了诱惑的歌声,
O,仁慈的死神呵,给我宁静。

1940年8月


不幸的人们


我常常想念不幸的人们,
如同暗室的囚徒窥伺着光明,
自从命运和神祗失去了主宰,
我们更痛地抚摸着我们的伤痕,
在遥远的古代里有野蛮的战争,
有春闺的怨女和自溺的诗人,
是谁安排荒诞到让我们讽笑,
笑过了千年,千年中更大的不幸。

诞生以后我们就学习着忏悔,
我们也曾哭泣过为了自己的侵凌,
这样多的是彼此的过失,
仿佛人类就是愚蠢加上愚蠢——
是谁的分派?一年又一年,
我们共同的天国忍受着割分,
所有的智慧不能够收束起,
最好的心愿已在倾圮下无声。

像一只逃奔的小鸟,我们的生活
孤单着,永远在恐惧下进行,
如果这里集腋起一点温暖,
一定的,我们会在那里得到憎恨,
然而在漫长的梦魇惊破的地方,
一切的不幸汇合,像汹涌的海浪,
我们的大陆将被残酷来冲洗,
洗去人间多年山峦的图案——
是那里凝固着我们的血泪和阴影。
而海,这解救我们的猖狂的母亲,
永远地溶解,永远地向我们呼啸,
呼啸着山峦间隔离的儿女们,
无论在黄昏的路上,或从碎裂的心里,
我都听见了她的不可抗拒的声音,
低沉的,摇动在睡眠和睡眠之间,
当我想念着所有不幸的人们。

1940年9月



悲观论者的画像


在以前,幽暗的佛殿里充满寂寞,
银白的香炉里早就熄灭了火星,
我们知道万有的只是些干燥的泥土,
虽然,塑在宝座里,他的眼睛

仍旧闪着理性的,怯懦的光芒,
算知过去和未来。而那些有罪的
以无数错误堆起历史的男女
——那些匍匐着现出了神力的,

他们终于哭泣了,并且离去。
政论家们枉然呐喊:我们要自由!
负心人已去到了荒凉的冰岛,
伸出两手,向着肃杀的命运的天:

“给我热!为什么不给我热?
我沉思地期待着伟大的爱情!
都去掉吧:那些喧嚣,愤怒,血汗,
人间的尘土!我的身体多么洁净。

“然而却冻结在流转的冰川里,
每秒钟嘲笑我,每秒过去了,
那不可挽救的死和不可触及的希望;
给我安慰!让我知道

“我自己的恐惧,在欢快的时候,
和我的欢快,在恐惧的时候,
让我知道自己究竟是死还是生,
为什么太阳永在地平的远处绕走……”

1940年9月5日


从子宫割裂,失去了温暖,
是残缺的部分渴望着救援,
永远是自己,锁在荒野里,

从静止的梦离开了群体,
痛感到时流,没有什么抓住,
不断的回忆带不回自己,

遇见部分时在一起哭喊,
是初恋的狂喜,想冲出樊篱,
伸出双手来抱住了自己

幻化的形象,是更深的绝望,
永远是自己,锁在荒野里,
仇恨着母亲给分出了梦境。

1940年11月


多少年的往事,当我静坐,
一起浮上我的心来,
一如这四月的黄昏,在窗外,
揉合着香味与烦扰,使我忽而凝住——
一朵白色的花,张开,在黑夜的
和生命一样刚强的侵袭里,
主呵,这一刹那间,吸取我的伤感和赞美。

在过去那些时候,我是沉默,
一如窗外这些排比成列的
都市的楼台,充满了罪过似的空虚,
我是沉默一如到处的繁华
的乐声,我的血追寻它跳动,
但是那沉默聚起的沉默忽然鸣响,
当华灯初上,我黑色的生命和主结合。

是更剧烈的骚扰,更深的
痛苦。那一切把握不住而却站在
我的中央的,没有时间哭,没有
时间笑的消失了,在幽暗里,
在一无所有里如今却见你隐现。
主呵!淹没了我爱的一切,你因而
放大光彩,你的笑刺过我的悲哀。

1945年4月

注:第四行,“揉合”或作“糅合”。


“我”的形成


报纸和电波传来的谎言
都胜利地冲进我的头脑,
等我需要做出决定时,
它们就发出恫吓和忠告。

一个我从不认识的人
挥一挥手,他从未想到我,
正当我走在大路的时候,
却把我抓进生活的一格。

从机关到机关旅行着公文,
你知道为什么它那样忙碌?
只为了我的生命的海洋
从此在它的印章下凝固。

在大地上,由泥土塑成的
许多高楼矗立着许多权威,
我知道泥土仍将归为泥土,
但那时我已被它摧毁。

仿佛在疯女的睡眠中,
一个怪梦闪一闪就沉没;
她醒来看见明朗的世界,
但那荒诞的梦钉住了我。

1976年

智慧之歌


我已走到了幻想底尽头,
这是一片落叶飘零的树林,
每一片叶子标记着一种欢喜,
现在都枯黄地堆积在内心。

有一种欢喜是青春的爱情,
那时遥远天边的灿烂的流星,
有的不知去向,永远消逝了,
有的落在脚前,冰冷而僵硬。

另一种欢喜是喧腾的友谊,
茂盛的花不知道还有秋季,
社会的格局代替了血的沸腾,
生活的冷风把热情铸为实际。

另一种欢喜是迷人的理想,
他使我在荆棘之途走得够远,
为理想而痛苦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看它终于成笑谈。

只有痛苦还在,它是日常生活
每天在惩罚自己过去的傲慢,
那绚烂的天空都受到谴责,
还有什么彩色留在这片荒原?

但唯有一棵智慧之树不凋,
我知道它以我的苦汁为营养,
它的碧绿是对我无情的嘲弄,
我咒诅它每一片叶的滋长。

1976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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