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皮】
(2013-03-13 17:53:21)
如果低头，如果喜欢在排水沟的沿上低着头走，说不定会发现一条蛇皮呢。硕大无朋的破损的蛇皮，纹章清晰的蛇皮，仿佛疼这个词语产生的涟漪本身，——疼，从肉体上剥离细皮时产生的谐振，其实它很只能绝望地睁大眼睛，凝固在墙壁上的一团水渍留下的涡旋。
如果你捡拾起这条蛇皮，收藏起来，且不时地加以研究，那么我只能很悲哀地预言一次——你死定了。从此你的魂中扎入了一根恐惧与战栗的钉子；从此，这条蛇皮就缠住了你，如同二胡哀怨的旋律，你将死于旋律本身。
死于旋律和韵味，如同死于安静的睡眠。死亡，一场弥散薄荷味的雨水，滴入你骨髓的牙齿，逐渐地打开无数封闭的通道。生命不过一些针孔状的我们称之为嫩芽的光。
这一切的感想，不过来自于那天我从排水沟石头缝里捡拾了那条伟大的蛇皮后所产生的。
现在，你知道低头走路的危害了，至少它让我的颈椎从此成为伛偻的接班人，被绷紧的脖子，引颈受戮的鸡鸭、畜生、俘虏抑或人牲一般，瞑目等待着那突兀起来的一刀。
我不恐惧死，忧虑的是等待之煎熬。
我和某人，在灯下研究这条蛇皮。见多识广、嗜好食蛇的某，一边啧啧有声，一边不断摇头。“太可怕了，我们居住的这个地方，竟然有这种蛇！”他张开手臂，做出一个模拟蛇之粗壮肉体的造型，以此将我的影子，逼迫进了斑驳陆离的墙上。
某，惊慌失措地走了，捎带着也带走了一股温暖与谐和。
现在我只能枯坐在灯下。
从此我也只能在电灯的照射下，才能安眠片刻。
它者偶然无意的一块皮，竟成为自我与命运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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