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吉普车公司在不在原处,已多少年没去了。去年去了一次,结果出了地铁,啥也没看见。问人也找不到。一个惝恍迷离、灯火辉煌的世界,陌生而疏远。最终还是折身回去了。
南门外刚修了一条大街,街对面是一片棚户区。民工、正式工人、商贩都住在那里。丛师傅家也在那里。他是回民,每天上班时总穿着蓝色厂服。
他带给我两本鲁迅的杂文,一本是《且介亭杂文》,另一本是《且介亭杂文二集》。不要了,都是旧书。他豪爽地说。
某个晚上我去他家找他,不在,他儿子在。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胖小子,在看台球。
他抽天坛,我抽雨花。
陪着他看了一会,拐出了平房和胡同,到了大街上,吁了一口长气。
过了这片杂房,继续往南,就到了仓库。我有仓库的钥匙,经常去查点物品,或给人更换东西。继续往南,就是一片新楼房。
雪常未融化,黑白掺杂,如许多刚被剥下来的狗皮。
崔师傅家住在这里。他在车库里工作,每天就是烤炉子、喝茶水、闲聊、串门、上厕所。上厕所要进门,到厂区内销售科院内。
销售科在北门,与保卫处一个院子。
崔师傅家里藏书很多。很多。
他儿子竟然认识我。好像在医院里,他见了我打招呼,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
北门。广渠路。北门外为广渠路东西大道,往东通往化工厂和工业大学。
那是一所破学校,在那时候。想一想它所处的位置,就感觉脏兮兮的。
造纸厂的烟雾,后半夜,高空晴朗,一股一股的大烟团,好像烟囱拉的屎尿,一坨一坨地往南流。天空大概有一个看不见的下水道。
往劲松书店去,贴着马路南边走,经过一个水饺店。跟四哥几个经常在这里吃水饺、喝扎啤、就着花生米。夏天,人很多,吃出一身汗而肚子却凉飕飕的。
花不到四十块钱,三个人能撑死。
书店不开柜,要书的话,需跟从某个年代穿越过来的服务员要。
书店好像我家镇上书店的复制品。旁边摆着鞋子、衣服、布料及其它日用品。买了一本书,好像是南斯拉夫安德里奇的什么“桥”。至今也没看完它。
再往西,骑着车子走,就到了崇文门书店。路北面,书店台阶挺高的。我买了四本一套的《约翰·克里斯多夫》。
王府井书店一本书也没买,就在邮局那,买了两本《读书》。
书店顶楼上,出来,下楼梯时,能看到一个旧屋子,里面竟然有许多捆好的旧书。我偷了一本《心理学词典》,至今受用不尽。
后来老想去继续偷拿,但想一想还是罢了。不过这条瘾子,一直跟口水一样,窝藏在脑子里,替那些书感觉惋惜;替它们的寂寞以及未明了的去向,感觉恍然。
替某种未经考量的耗费,感觉无能。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