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岩奖授奖理由及获奖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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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届“红岩文学奖”授奖理由及获奖者感言
长篇小说奖 :罗伟章《世事如常》
获奖理由
这是一部具有地域特色和文化意蕴的小说,作者小说技法圆熟,叙事老道,以平稳、沉静的笔力写出中国当今乡镇生活的真实景象。作者笔底惊心动魄的人物事件和作者内心波澜难平的忧思洞察相互纠缠交织,在冷峻揭示出人性颓败和精神挣扎的同时,也深情展现了作者对如常世事的悲悯情怀。
这是一部有力的作品。
获奖感言
每当想到《红岩》,我就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大一那年三月的某一天,我跟学友揣着稚嫩的诗歌,去中山三路那幢陈旧的小楼,请编辑老师斧正;温和、宽厚、大气、变通而又秉持着深度的坚守,这是《红岩》和所有编辑给我的印象——文学的印象。到了今天,《红岩》和她的编辑们,不断强化着我的这一印象,无论主编刘阳、副主编也即我小说的责编欧阳斌,还有那些我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们,以其敬业、襟怀和视野,使《红岩》在众多文学刊物中,独具特色,且始终保有并推进着纯净而高贵的文学品质。正因此,我将在上面发表作品视为我的喜悦;获得《红岩》文学奖,而且连续两届获奖,更是我的荣幸。
中篇小说奖:叶辛《情何以堪》
获奖理由
叶辛以小说立身。《情何以堪》沿袭作者一往情深的知青题材,作品成熟完善,人物丰满可信、情节推陈老练,在不新的取材上,力图对人性的深入开掘做出新的探索,呈现出作者对中篇小说美学价值的进一步追求。
以《情何以堪》可感,叶辛的文学“知青梦”延绵不断,远而未见“梦醒时分”。我们期待他的下一个作品。
获奖感言
1980年,我的长篇小说《风凛冽》在《红岩》杂志上发表。当时的《红岩》杂志,还是季刊,一年只能出到四期。
从那以后至今,37年过去了,中国文坛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我和《红岩》杂志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我时常对今天的年轻编辑们谈起,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红岩》杂志像熊小凡、孙士平、谢宜春、李耀国等等编辑老师们严谨而又认真的工作态度和文士风格,那真是难能可贵的。
今天,中篇小说《情何以堪》能得到红岩文学奖,我深感荣幸,并祝愿今天的一代《红岩》人,能继承上一辈编辑们甘心、热心为他人作嫁衣的良好作风,把《红岩》杂志办得愈来愈出色。
短篇小说奖:朱日亮《一个人看电影》
获奖理由
朱日亮一如热爱小说创造那样热爱《红岩》杂志,十多年来他把很多作品拿给《红岩》发表,而《一个人看电影》,却前所未有让所有编辑刮目。
该作品高难把控短篇小说的叙事架构,自由游刃于短篇小说的人事和情节,以独特的视觉,苍凉的基调,准确入微地捕捉到现代人内心极为隐秘、细微的个体经验和精神苦楚,从而揭示出人与家庭、人与社会的复杂关系中人性幽微的一面,具有深刻的“悲剧性”和惊魄的审美效果。堪称“金短篇”。
获奖感言
写作大约是最少资本投入的一项工作,若说有资本,那自身就是一种资本,这种资本或长或短,或大或小,但这种资本的投入并非因其大与小就能获得相匹配的利润,有的时候或者更多的时候,从写作到文学,需要一些光和作用,也就是说它需要一些其它的条件才能生发或者成长,这就如同我们在少年时读到了某一本书,从此就喜欢上文学一样——关键在于在恰当的时候,你读到了那本书。
写作很迷人,从写作到文学这其间的光合过程也很迷人。
感谢《红岩》,这是一本有眼光的刊物,我说的是《红岩》的文学眼光,是刊物编辑们执着于文学的眼光。我的感谢还有更具体原因,我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到了获得短篇奖的通知。
散文随笔奖:李钢《认祖归宗》
获奖理由
《认祖归宗》不单是个人身份的认祖归宗,更是一次文化的认祖归宗。作者以灵通放达的自由笔墨,无拘无束的创作心境,在认祖归宗的行迹中,将故土诗化的历史与内心诗化的情怀有机结合,既随意又匠心独运,虽寻常却颇具厚重,充分展示了作者的创作才情,同时也体现了散文的自由精神。
获奖感言
得知获奖消息,我一时还不太适应,因为这些年我主要在给别人评奖,没怎么考虑自己获奖。
近年来我的写作很少。这一篇《认祖归宗》,写成之后就放在那里,并没有打算发表。可是那一阵子,欧阳斌不知为何再三再四逼我写稿,没办法只得交了出去。欧阳这个人手段厉害,他以前干过银行,雁过拔毛,骨头里也能捏出油来。我很感慨,我们正处在一个跨界的时代。
我和《红岩》的关系,从在她复刊的第一期刊物上发表作品开始,至今已近四十年。岁月的流逝使我想到,一个杂志的变化,有时像一个人。有的人老了,步履蹒跚,暮气沉沉,老态龙钟;而有的人越老越出风度气质,越发飘逸,越发神采飞扬!毫无疑问,《红岩》属于后者。
但这个比喻也不确切,杂志毕竟和人不同。一个优秀的杂志可以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不断地产生活力,不断地创新思维,不断地飞跃升腾,不断地脱胎换骨,她可以从年轻走向年轻。而人要脱胎换骨,只能是下辈子的事了。
我很高兴能作为《红岩》的同行者,并看到了她今天的状态:強大的刊物,强大的作者阵容,强大的影响力,强大的红岩文学奖……
最后我要说,我深知“红岩文学奖”一向以公正严肃著称,是中国文坛为数不多的、真正能体现文学自身价值的奖项。我会倍加珍惜这一荣誉。
中国诗歌奖:余怒《余怒诗集》
获奖感言
当接到获得红岩文学奖·中国诗歌奖的消息时我非常惊讶。对此,我十分感激,同时深感荣幸。
通常在人们眼里,诗与其他文体的最大不同在于各自对语言及其隐喻的容留程度。有一个不言自明的度,越过了就是诗,反之或是散文或是小说。然而,据此判断诗与非诗仍然缺乏说服力,用隐喻的方式叙事或讲故事依然可归集为散文或小说,诗应有更为殊异的特性——它与语言无关,或者说,语言并非文学分类的决定性因素。同哲学、神学、政治学一样,散文和小说(亦即广义的散文)常常被用于解决关于世界、时间、人的一些终极问题的解答,而在某些古老的关于诗的观念里,它也是诗的原始功用之一。但在我看来,诗之所以与其他文体相区别,最根本的在于它对终极神秘性的忌言和守护,在于不予判断、辨别、预言或仲裁,抑或不予理会。诗只负责提问,不负责回答,它只承担散文一半的义务。因此,诗总处于有待补充而无法由其自身补充的状态,它总在等待读者——散文等待读者回复其答案的对错或共鸣度,诗则等待读者的迷惑。聪明的读者也同样不回答,他与作者一起提问,并以此为乐。诗即是作者和读者一同提问并漠视任何自以为是的答案的场所。
不知道我的这种有悖于常识的分类法是否能在同行们那里得到认同——好在在一个多元的文化集体中,这似乎已经变得无关紧要,尽管对于我个人的写作来说,这种分类的重要性超过了所有诗歌经验和认知。
谢谢大家。
文学评论奖:刘波《当代汉语诗歌的神秘魔方》
获奖感言
首先,感谢《红岩》杂志和各位评委给予我的荣誉,这个奖来得有些意外,老师们的肯定,是我继续下去的动力。
从事文学评论,确属兴趣所致。在这个场域里,我能感受到一种自在,一份清醒。无论现实境遇如何曲折,我一直没有忘记文学“最初的梦想”。在诗歌评论这项关乎生命、良知、爱与灵魂的事业中,洞悉着人性的秘密,通达着思想的深邃。同样,我在阅读各种作品领略他者人生时,也是在寻找属于自己活着的方式,看似在评论别人,其实也是在审视自我。这种精神财富的创造,不单单是寻求表达上的成就感,而是要靠近那内在的美和情怀。
最近两年,我写得越来越慢,常怀敬畏,总是在寻求更加精准的表述,找到最真实的感觉,每一篇出来都辗转煎熬,近乎折磨,在学院规范的束缚中,又在自由心性召唤下,不断撕扯、沉潜、突围。当下时代,文学评论似乎正在陷入“信誉危机”,所以,我一直提醒自己要做“入心的批评”,也就是批评者所言,无论如何要与“我”相关,不将自己摆放到作品里去体悟,又怎能让他人信任?唯有回到内心,回到历史,真诚地创造与发现,方可领悟评论的力量与诗意。
纪实报告文学奖:彭荆风《松山,难拔的钉子》
这是一部荡气回肠、悲壮和悲愤交集之作。作者经过艰辛的努力,满怀真挚的情感,深厚的敬意,以庄重朴实的态度和平实无华的风格,创作书写出一段被人“遗忘”的历史,惊天地而泣鬼神,具有打动人心,唤醒良知、引人沉思的精神力量。
这是一部87岁老作家的新近之作,而老人20多岁即在《红岩》发表其小说处女成名作《当芦笙吹响的时候》。这时隔60多年的文学相望相守,更是一部珍贵的文学纪实。
获奖感言
十年前,我为了写作中国远征军反攻滇西的纪实文学,又一次去了怒江以西。那年我已经75岁,要攀上曾经作为主战场之一、海拔3780余米的高黎贡山是很费力的;我知道,如果不去往实地勘察,就不可能真切地了解中国远征军在险峻的山岭间作战的艰难。在22天的时间内,我走遍了松山主峰和附近山岭,把一双新的登山鞋都走烂了;从而对当年远征军苦战3个多月,付出 15000伤亡的那场攻坚战有了深切了解;写来也就较顺手。这也表明,作家若想完成一部内容较丰富的作品,首先要有不畏艰难敢于攀登险峰的毅力!
感谢《红岩》的朋友们了解我,给予了我肯定!
文学新锐奖:丁晨《九霄环佩》等
获奖理由
很多年来,作者几乎将他的作品全部给了《红岩》,专事中短篇,篇篇不懈怠,是《红岩》对丁晨的基本认定。
他擅于“底层叙事”,坚持保持清醒的文学头脑,认真细致地辨识庸常琐屑的日常生活,与小说“意味”之间的联系和区别,其《九霄环佩》等中短篇小说,用独到的眼光发现底层生活的现实“意味”,用独到的笔触将其转化为语言叙事的小说“意味”。
以作品看作家,丁晨深具潜力。
获奖感言
得知获得红岩文学新锐奖,我感到非常高兴,这是对我的巨大鼓励和帮助!其实,我写作已有十几年,总算是得到了一个“新锐奖”,可见我的写作有多么的慢。写作终将贯穿我的整个人生,因此我可以写得很慢。记得有位写作的朋友告诉我,我等无名之辈,想做出点成绩,必须加倍努力,跟别人写得一样好还不行,必须写得比别人高出一个层次才行,让编辑大人找不出拒绝你的理由才行。这话的确励志,可我觉得这话里面透露出那么一点着急,失去了那种雍容的气度。十几年来,我一直不紧不慢地走在写作的路上,为自己的偷懒找出各种理由,我并不企望通过写作来改变生活,对我来说,写作是一种爱好,是生活中不可分割的部分。唯一让我不安的,是我还没有写出真正的精品力作,我知道这不能着急,这需要时间和一点点运气。《红岩》是令我敬佩和感恩的,这些年我的小说基本都在《红岩》发表,《红岩》给了我写作的信心,让我看到一片高贵而纯洁的文学世界。感谢《红岩》对我的栽培,祝《红岩》越办越好!
外国诗歌奖:【美国】特蕾茜•K•史密斯《史密斯诗集》 远洋译
获奖理由
基于她超拔的审美天赋和出众的洞悉力,史密斯将人类视野置于地外时空,借助于一枚哈勃望远镜的镜头,回眸我们的现实和历史,拓展人类精神生活新视野。在对“宇宙”这一充满未知的精神场域既定的接近,和永恒的距离感之中,激活了人类诗性的另一面,展开了别开生面的“星际生活”,唤醒了对最不可捉摸人类命运的记忆,而此种冥思的落脚处,却依然是人间烟火,是生活哲学,这正是史密斯诗歌的高超之处。
(同样作为诗人的译者远洋,打通了英语诗歌进驻现代汉语语境之通道,力图把握和传递原著的特质与神韵。)
获奖感言
I am deeply grateful to accept the Red Rock Prize of Literature. It is one thing to have readers in one's own city, region, country. And it is quite another to discover that one's work has made its way to a community that transcends borders of geography and language. That tremendous reach of poetry was what drew me to the page first as a reader, finding myself entranced by poets of another time and poets whose work spoke to me of worlds that existed beside mine but with which I was completely unfamiliar. Poetry made the world at once vaster and smaller; richer and more available to me. I still believe that this is the chief task of poetry, inviting readers into a deeper and more life-giving relationship with the everyday, with others, with their own inner lives. I am humbled, and elated, to learn that my work has been not only translated for readers of the Chinese language recognized, but also by an esteemed jury of readers and editors. Thank you.
接受红岩文学奖我深怀感激。在自己的城市、地区、国家拥有读者是一回事;而发现自己的作品超越地理和语言的边界到另一个社会,又是另一回事。诗歌的巨大延伸力是当初吸引我打开书卷成为读者的重要因素,发现自己着迷于另一年代的诗人们,以及那些用作品向我描述着存在于我的世界旁边、但又完全陌生的世界的诗人们。诗歌使世界迅即变得更加开阔,也更小;对我来说更丰富,也更触手可及。我依然相信这是诗歌的首要任务,邀请读者进入更深而更赋予生命的,和每一天、和他人、和他们内心生活的关联。得知我的作品不仅被翻译给汉语读者,并且为受人尊敬的读者和编辑组成的评委会所认可,我很惭愧,而又兴高采烈,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