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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赵先生,您好。我是传播学院02广告的。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您饰演的角色中,大多是那种带着心底伤痕的男人,如《雷雨》中的周平,《大明宫词》中的薛绍和张易之等。在您看来,这些带着伤痕出现的男人,是不是有一种另类的残酷的美感呢?这种伤痕会不会形成一种投影,从而影响您的人生理念或您个人的感情生活呢?您个人是否喜欢这类角色?
答:我饰演的这三个角色,《雷雨》中的周萍,《大明宫词》中的薛绍和张易之,有个共同点,就是,这两部戏的导演都是李少红;这几个角色我也都演得非常非常地难受~~因为,实在是太难演了!
所谓“难”,不光是技术上的不易。要演得令观众觉得可信,你必须把真实的情绪灌注到角色身上,必须长时间地维持在那种磨人状态里,不能每次临到要演了,才神神叨叨把情绪从头培养~~有时我简直怀疑,是不是女导演特别喜欢折腾我们男演员?怎么李导老是派这种要命的角色给我演?(笑)
不过,这类角色虽然难演,演起来难受,但给观众留下的印象恰恰是最深刻的!要不然这位同学不会提这样一个问题(笑)~~
这位同学确实讲得很好,他说这几个角色,让他感受到一种“残酷的美感”。嗯嗯,有时候,美,的确是一种绝对的,脱离道德法则的存在,那位“秽乱后宫”的张男宠就是极端的例子。有人形容他是“一株生错了土壤的毒花”,他自身的美和他所追求的美都无涉道德,但为了贯彻那诡异的生活主张,他不择手段,不但出卖自己的美,也背叛了太平公主的美,这真的就是一种残酷。站在局外人的立场,大可不痛不痒用一种超然的态度,有滋有味咀嚼这“纠结之美”;可一旦自己深陷其中,哪里还会觉得美呢?简直就是一场绝望的,爱的凌迟~~说老实话,我不想演太多这样的角色,偶尔尝试一下可以,多的话随时受不了!
问:赵先生,您好。事实上,您的影视作品,基本上,还是属于传统的商业片范畴,真正能够凸现一位优秀演员的艺术感悟和审美眼光的是纯艺术或准艺术影片,比如冯小宁导演一直所坚持的。您是否考虑过去拍一部纯艺术的电影?
所谓“纯艺术的电影”,看你怎么去给它定义了。我觉得比较合理的一个名称是“个人风格电影”。这种电影的创作目的,是以极端个人化的审美观,百分之百任性地来表达创作者的思维方式,以及他对人世的理解。艺不艺术?见仁见智;喜不喜欢?我敢保证,任何一部电影,只要你有胆子拍出来,哪怕再前卫,再荒诞,再呆笨,再匪夷所思,只要被人看到了,就肯定会有人喜欢。除了少数例外,一般来说,这种电影的观众不会太多。但观赏者肯定都会惊奇,竟有人是拿这样眼神的去打量我们的世界!
我看过一些所谓的“纯艺术片”,有些完全看不懂,但目瞪口呆之余,我愿穷毕生精力来把它搞懂;我也领教过更多的“伪艺术片”,虽然同样看不懂,但我懒得去懂它,只觉得导演矫情的要命!
我心目中的电影巨匠是 Stanley Kubrik;另外,John Waters 和 David Lynch 这两位“纯艺术”导演我也很非常欢。如果是这几位导演找我,我拚上老命也要演!很遗憾库布里克已经在前几年过世了。除了上述两位,我还是喜欢老老实实拍些大众看得懂的通俗商业片,只要不是那种反智又低俗的就好。
其实,我不大去区分电影是“商业”还是“艺术”,无论是作为演员或观众,我只看过和演过两种电影:一种好看,另一种不好看!
问:赵先生,您很爱笑。当您遇到挫折、失败、受到伤害时,也能这样一笑而过吗?
答:可以的。我很幸运,不开心的时候,总能找到一些好朋友,向他们倾吐心中的不愉快。很早我就发现了处理自己情绪的方法~~就是,一定要说出来!去找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告诉他
everything !
有了郁闷又不说出来,它会一直纠结在那里,让你钻牛角尖。在倾吐或发泄的过程中,用不着倾听者来开导,说着说着就会觉得自己特别可笑,事情根本没想的那么严重!释然之下,也说不定就找到了解决之道,至少,不快的情绪慢慢就平伏了。当然,我也很乐于担任别人的倾吐对象,也常有些朋友烦恼的时候找上我,把我当成他们情绪的垃圾桶。当他们说“真不好意思,耽误你那么多时间听我讲这些”的时候,我会说:“别不好意思,我很乐意分享你的苦恼,你让我知道自己有多快乐!”
问:我是理学院数学系的。您觉得对一个演员来说,演技和自身修养哪个更重要?
答:我觉得是自身修养更重要。“修养”的范畴,以我的理解,容括了文学,美学,道德和宗教,这几种修养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相通的;而对一个演员来说,我觉得,最最重要的是文学修养。
我听过一位老演员说,演员,必需具备三个重要的素质:天赋、表演技巧、多读书。我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只是次序应该倒过来~~先读书,第二重要的才是表演技巧,最不重要的是天赋。
其实,每一个人都可以当演员的,天赋并不是成就一个演员的必要条件。而一个人自身的生活经历毕竟是有限的,读书能让人扩大生命的领域,让梦想飞扬,还有,精炼对万事万物的判断力。一个演员的首要工夫正是对所扮演的角色作精准的判断和分析;好比一个外科医生,要治好患者的病,最关键的不是开刀的技术,而是对病灶的诊断能力;诊断错了,再高明的手术都是徒劳。对于一个演员来说,也是这样。表演技巧再高,却误判了角色的定位,拿张易之的气貌去诠释鲁智深,不把观众吐死才怪!至于表演技巧,那是可以靠经验的累积日渐精进的。如果说演员的成功掺有“机缘”的成分,成之在天;那么演技的火候却真的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成之在己!
The End~~~
这是2003年,蜀黍在宁波大学与同学们的座谈记录,蜀黍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把它整理好。
一位记者朋友笑话蜀黍:“如果我写稿的效率向你这样,我早就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