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少数人

——南京大屠杀中的同性强暴

                                    文/曾子

    中国最有历史责任感的大导演们都一直渴望在蕴含着民族伤痛的南京大屠杀中有所作为。先是有吴子牛的《南京大屠杀》，接着有陆川的《南京、南京》，而最近张艺谋已经杀青，即将在今年十二月上映的《金陵十三钗》，又一次通过艺术的形式唤起民族的伤痛和沉思。

    这部电影讲述了一则苦难中如泣如歌般的人性大美故事，背景是1937年的南京，以及那年大规模发生的日本军人对中国普通女性的性暴力。

    这是中华民族永远的伤痛和耻辱，它象沉甸甸的梦魇，永远提醒着和平时期的中国人：我们应该从这场民族的悲剧中汲取什么？

    当艺术工作者们一直试图在这场民族的大悲大难中，寻找到创作的激情和灵感时，我想，什么时候，会有人将目光投向那年冬天，发生在南京的，日本军人对待中国男性的性暴力？

    我查阅了很多资料，在公开出版物中，至少看到：

1、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幸存者证言集》中记载，1938年2月5日，一个日本兵闯入西华门附近大中桥陈姓(译音)住宅，索取姑娘。因室内并无姑娘，该日本兵乃鸡奸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

2、在美籍华裔女作家张纯如所著的——《南京大屠杀：被遗忘的二战浩劫》中记载：“……但是所有的遇害者并非都是妇女。中国的男人也经常被迫在狂笑的日本兵面前被鸡奸并做出各种反常的令人作呕的性行为……”

    ……

类似这样的记载，还存留在一些零散的受害人的讲述中。

    时间过去了很多年，那场人类历史上惨绝人圜的针对异族女性的大规模性暴力事件，早已经为世人所熟知。近些年来，勇敢的当年受害的中国女性，也一个个站出来，揭露当年日本军人的残暴，并且追讨应得赔偿。

    虽然，她们一个个没有等到对日诉讼的胜利曙光，就渐渐离开了人世。据不久前媒体报道，慰安妇对日诉讼第一人万爱花病重急需捐助。

    然而，在那场惨烈的屠杀事件中，被异族强暴的中国男人，却集体选择了沉默和失声，选择了淡忘和深埋那些屈辱而痛苦的记忆。

    也许，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无法向世人申诉的委屈，怨恨和屈辱；也许，在他们看来，比起针对中国妇女的性暴力，那些针对中国男人的性暴力，完全不值一提；也许，这羞于启齿，不能面对，因为它是比针对中国妇女，更让中国人难以接受的性暴力和性迫害；也许，这样的性暴力，牵涉到中国文化中敏感的部分，比如同性恋等字眼；也许，它的伤害是雪上加霜——在针对异性弱势群体女性施暴时，而号称强势的本族男性所遭遇的性暴力事件又该如何让人面对……

    也许……

    在我看来，1937年的南京，日本军人针对中国女性的大规模性暴力事件，假如是我们民族永难磨灭的伤痛和屈辱，那么1937年的南京，同样针对中国男人的性暴力事件，也是我们民族不该忘记的。

    在法国学者让、勒比图所著的《不该被遗忘的人们--二战时期欧洲的同性恋者》一书中，西方学者们早已经将研究的目光投向了战争中针对男人的性暴力。我想在西方学者看来，如果关注战争中的受迫害者，就要让关注的目光投向每一个角落。不能因为有些是暧昧群体，或者暧昧事件，所以可以被历史的大手轻轻翻过，不值一提。

    如果真的这样遗忘那些受迫害的少数人，是不是其实是正如一位历史学家在为二战时期受迫害的同性恋者所反思的那样：我们人类，对于战争灾难的悲剧，反思的还并不是完全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