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梅
施施然
她是出逃者。没有谁
捕捉到褐色的旧年里她挣脱的姿势
生命从不曾屈从于铁一样飞翔的诡计
十二月,风声正紧
她次第探出红艳的小皮靴
尖尖的胸脯挺立着。眼含野兽
和音乐。而你
是她未能预知的劫狱者
埋伏在季节的最深处,衣衫雪白
照亮了春天红色的额头。现在
你和你怀里那和缓的风
想怎么吹,就怎么吹
苗雨时点评
“梅”,是中国古典诗歌中的原型意象,在历史衍化与流转中,从雪映红梅的绚丽,到凌寒的坚韧、迎春的欣喜,乃至圣洁的情愫、脱俗的人格和孤傲的风骨,包孕了多层面、多维度的审美意涵。今天的诗人再写梅,尤其是女诗人,该如何结合自身的特点和现代的文化语境,找出原型的新的生长点,使之呈现迥异的诗意气象?施施然在《光年.梅》中,做了有力的自我尝试。这首诗,她以梅自况,写在冬春转换中,她的生命的苏醒、萌动与迸发:她是“出逃者”,在北风的呼啸中,挣脱“旧年”的暗影,冲破铁样漫飞的“诡计”,从季节的深处出发,先是伸出红艳的“小皮靴”,然后挺起尖尖的“胸脯”,而眼里含着“野兽/和音乐“”,状写花蕾的初生与绽放,而且是那么的狂野与妩媚,透射着一缕不屈的气质。那么,是谁帮助她出逃呢?那“劫狱者”却是大地上覆盖的白雪、雪原上的红日与和暖的轻柔的风……。于是,她从此临风独立,摇曳多姿,获致了新生的喜悦和生命的尊严与高贵……
我曾说过,施施然的诗歌是性灵写作、气质写作。这首诗,也是如此。她凭着艺术直觉,从内心观照外物,于主客交感中,梅化为人,人与梅融为一体,在此种叠印中,以梅的花开迹写了现代女性抗争旧时代的禁锢与压抑,追求个性的自由与解放,并渴望构建一个女性生命的理想王国和精神家园。这就是此诗对“梅”这个原型的创化与增殖:把古代传统情韵转化为现时代的女性的独特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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