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儿子到达剑桥大学的第一天,这第一天便让儿子对剑桥天堂般的梦想落到了现实的地面上,这样的现实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昨晚与朋友聚会后回到家里,先生告诉我儿子来电话,说住宿处没有洗澡的地方,儿子情绪不怎么好,让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我立即拨通了儿子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儿子的声音,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不快和痛苦,他告诉我他的宿舍在一栋老楼里,这栋老楼的一楼是招生办公室,二楼就是他们的宿舍。因为楼很小,像城堡的塔尖处,所以楼梯很窄,只能通过一个人,他的行李箱很艰难地通过了楼梯,虽然在二楼,狭窄的楼梯却转了几个弯才到达。
整个二楼构成了五个人的宿舍:一个大大的客厅,五个小套间,每个小套间大约14平方米,分成了卧室和起居室,五个人公用一个卫生间,卫生间里只有一个马桶,没有洗澡的设备。在大客厅里只有一个老旧的桌子和一个唯一有现代化感觉的冰箱,小套间里有一个桌面很不平的老旧书桌和一张90厘米宽的床,儿子说这些家具像几个世纪之前的东西。学校为学生准备的床上只有一个床垫和枕头,没有床单和被子。儿子是第一个入住的学生,学校29号开学,很多学生都还没有到校。
给儿子打电话时已经是英国的下午4点左右,儿子说剑桥正下雨,我能够体会到儿子一个人坐在这个古老凄凉的房间里的感觉,从他的声音中我能够感到他的心情比天气更糟糕,情绪极其低落:“妈妈,我交了4000英磅的住宿费,连一床被子都没有!洗澡要下楼到另外一栋楼,而且另外那栋楼的洗澡间要为几十个学生服务,但只有一个喷头,宿舍没有洗衣机,洗衣服也要到其它地方……”我顿时就晕了,儿子告诉过我他的学院(耶稣学院)住宿条件在网上的评价是很好的,所以当初他选择这个学院。我想到过剑桥的住宿条件可能会不理想,但没有想到却是这般的糟糕!儿子曾找到宿舍管理员询问被子和洗澡的问题,管理员明确地告诉他被子需要自己准备,在回答儿子关于洗澡问题时,管理员笑了笑,说:“这里当然没有洗澡的地方”
来不及想其它,我告诉儿子第一时间要买到被子,担心学校的被子不好,我特意在儿子的行李里装入了他盖了十多年的一床薄丝棉被,连同被套和床单,但今晚这套被子却不能够为他御寒。我告诉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被冷病了,如果情绪不好加上晚上睡觉受寒,就会生病,那会让情况更糟糕。儿子说他马上外出买被子去。
然而,儿子没有买到被子,儿子英国时间下午3点左右到剑桥,办完相关手续已经很晚了,他在学校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一些衣服后,已经五点多了,商店服务员告诉他买被子要坐公交车,路途还不近,而且6点左右就关门了。晚上儿子用带去的被子睡觉,宿舍的暖气在夜里也被学校关掉了,半夜被冻醒后,儿子拿出带去的防寒服盖上,忽醒忽眠地度过了剑桥的第一夜。
对于世界顶尖的剑桥大学这般的迎接新生,我和孟爸感到无语。昨晚睡前给儿子电话已经关机,发出的短信也未回复,孟爸伤心至极,一夜未眠,半夜3点给儿子发短信:“爸爸的手机一直开着,有事情就给爸爸电话”,可能是儿子怕打搅我们睡觉,一直没有给我们电话和短信。
儿子从4岁就自己独立住一个房间,我们家里当时就是双卫生间,他已经习惯独立享受自己的空间,坦然地使用卫生间,每晚必须要洗澡才睡觉……,今天他告诉我他昨晚没有洗澡……
我强忍着伤心,告诉他:妈妈上大学的时候,六个人住在一间房子里,重庆的夏天气温高达38~40度,宿舍里没有空调和电风扇,我们晚上热得睡不着,就直接睡在过道上,当时我们洗澡也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够到澡堂子;妈妈刚参加工作时,医院分配给我的住处是一个过道,穿过这个过道是十位护士的宿舍……;我还告诉他:每个人会有不如意的时候,当我们不能够改变环境的时候,就改变自己的心境……然而,无论我怎样告诉他要坚强地面对现实,我还是在写下这段文字时,泪流满面!
想起前晚我和孟爸送他到香港启德机场,一路上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不停地告诉我他到了学校后的安排:到警察局注册、和导师见面、和辅导员见面、参加学院的新生茶话会、参加学院的新生自助晚餐会……“妈妈,活动太多了,都不能够完全参加”他的眼睛里放着兴奋的光芒,让我们的送别没有丝毫的悲戚,看到他对新的生活的无比向往,我感到很欣慰。那天和他道别时,我想到了我当时读大学的情景,我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家了,我一点也不为离开父母感到伤心,我的妈妈也没有因为我要离开而流泪。在儿子离开我们的视线后,孟爸的魂丢失了一般,眼睛有些红,我还安慰孟爸:“上次儿子去英国面试,我也丢魂一次,这次我就不会了,儿子去了他喜欢地方,不用难受,我们明年就去看他。
从昨晚到今天下午,我一直憋着自己,反复告诫自己孩子遭遇挫折是在成长的契机,我曾经的挫折现在也都变成了我的财富,我知道儿子会度过这个困境的阶段,适应未来的生活,但是,我还是会伤心,在写下这些后,我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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