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在父亲节这一天，写一篇酝酿已久、构思多日的关于父亲的文章。遗憾的是，如同1996年7月30日一样，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1996年，医笑眼里的父亲、医笑笔下的父亲很简单，那源于自己儿时的稚嫩。岁月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对父亲的认识自然也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下面三张照片是1996年笔下的父亲，而最后面的那段文字写的是2000年春天的父亲。仅以此文献给远方的父亲，祝愿父亲过一个快乐的父亲节，祝福他和天下的父亲每天都快乐！

 

 

父亲

2000年4月

 

一个周末的下午
上了回自习
烦了,卷起书本就回去

推开寝室的门
看到了父亲
嘴巴吃惊地张的好大

他说他来看我
天,鬼相信呢
他会来看我
棍棒里成长起来的我
好从来不知道是关心

食堂里随意地吃了点东西
谁也没有说话
或许我们已经习惯了沉默

“你娘也想来的，我没同意
这是你娘昨晚给你煮的鸡蛋”

他从方便袋里掏出了两个
可以猜的出里面还有不少

“俺娘还好吗？”我问
“你娘还行，你最近呢？”

我最近……
我没有回答
给父亲又去端了碗汤

和父亲游离在长江路上
言语很少
没有谈任何的话题
也没有进专卖店讨价还价

在四牌楼的天桥上
父亲问我
学习好吗
和同寝室处的怎么样
钱是否够用
……

这一辈子第一次
感觉父亲是那样的温和
与对着我咆哮的那个父亲
与对着我闪耳光的那个父亲
与一拳砸碎录音机的那个父亲
都不再一样了

父亲甚至讲述他年轻是的爱情
为了去约会母亲
他一个人晚上要奔波二十里路
还有游过那条宽宽的汴河
白天还要去田里挣工分
八年，整整八年
冲破了外公八年的阻挠
父亲和小她六岁的母亲结了婚

父亲还讲述他的小时侯
十来岁就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
孤儿所遭遇的苦难让我汗颜

父亲说了很多
我只是
认真的倾听
认真的点头

我忽然发觉
只要我拥有这个朴素的父亲
我就拥有了全世界

我想
以前和父亲面对面的咆哮
再也不会有了
因为
我长大了
他也老了

第二天
我送他上火车
他过剪票口的那一刻
我的泪水滑过脸颊
他转脸看我
迟疑了一下
大概想和我说话
有紧紧抿上了嘴唇
摇了摇手
很快就消失在人海里

回到学校
我立刻跑到院长那里
一句话没说
撤回了退学申请

在寝室的床上
我握着娘给我煮的鸡蛋
玩味着父亲的话
思考着父亲为什么没有说出他来的真正原因
他是来劝我不要退学的
但他没有提一句退学的事

窗外
阳光灿烂
鸟儿的欢叫更动听了

200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