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复老师,您好,
拜读了老师的文章,非常敬佩老师打破守持了24年的“不争之德”,甘当中国文学家的“神瑛侍者”的精神。
我不了解顾彬其人,亦未读过他的著作,只是今年初从网上得知有这么一个很“火”的汉学家。
我尊敬许多汉学家,是敬佩他们倾毕生之力和聪明才智探索中华文化奥密的学术精神,以及勇于在学术问题直陈已见的学术品格。读《西藏的文明》,我能想象石泰安教授是在怎样的艰苦环境中从事西藏文化的调查。罗多弼教授,我最佩服他的,是他包容百家的从容态度,不论什么样的人做完讲座,他都能够提出两三个切入主题的纯学术问题引导与会者参与讨论。但从网上和电视采访的顾彬先生的讲话中,感觉到这位汉学家与我过去接触过的那些传统汉学家的治学风格相去甚远。
“汉学”,源于两汉的典籍注疏和清代的训诂考证,它首先意味着,治“汉学”要经得起皓首穷经的寂寞与筚路蓝缕的艰辛。学者与明星不同,选择治学之路,就是苦行僧之路,就要献身学术,探求真理、承传文化。学术界如今,却是明星不少,表演为上,取悦大众。他们把“学”与“术”分家,重术而轻学,学者面貌,术士手法,以期哗众取宠,名利兼收。
顾彬先生是不是这样的明星学者,我不好说,但从报章刊登的他对中国当代文学现象、对大部分中国作家的评价,流于浮浅,见解独到的学术批评不多,言过其实,信口开河,人身攻击,甚至是种族歧视的地方却不少。他评论高行健,说,“整个德国的副刊皆讽刺他的小说,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德国有多少副刊?全讽刺高行健?这太夸张了。他对“德国之声”说,“莫言的作品没有思想性,形式老旧,语言也差,他的东西能把人烦死。”一句话当中,连打四棍子。他批评中国当代文学,“中国作家大部分的中文非常不好,”“中国到现在为止没有什么它自己的声音,从文学来看,没有。”顾彬给中国作家的语言打分的标准是什么呢?不知道。文学是借形象讲话,读过那些优秀作品的人自然能听到作者的声音,不知道顾彬先生读了多少中国文学作品。顾彬先生很自信地代表德国知识界宣判,“中国小说家的小说,从德国来看属于通俗文学,所以真正的德国文人、知识分子、教授们,他们都不会看中国当代小说家的小说。”我以为,中国小说在德国不畅销,主要原因一是文化差异,二是交流程度不够,三翻译问题。顾彬先生的判词一副殖民主义者的腔调,这不是种族歧视是什么?
当然,顾彬先生批评中国当代文学商业化、以身体写作,这确实是市场化以及信仰缺失造成的一种现象。但他的批评常常无限夸大,“中国当代作家普遍缺乏思想的内在力量,他们的力量都去了哪儿?以前是政治,现在则卖给了市场!”一竹篙打翻一船人,这种夸张式的狂语让人想起脱口秀艺人的表演风格。
学术明星其实不如演艺界的明星,明星凭演技吃饭,无可非议。学术明星借演技炫耀,则是舍本逐末,虽一时“光华”照人,终将露出内里,令人鄙视。老师对顾彬践踏学术品格的言行条分缕析,以诸多史实与事例,证实其自相矛盾,居心叵测,实在是对“欧洲愤青”的一个响亮回应。
即颂
秋祺
张静河
2013年8月19日于新西兰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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