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几缕丝》由深圳海天出版社出版

总 序
柳鸣九
深圳海天出版社似乎颇有点“散文随笔情结”,前几年,他们请季羡林先生主编了一套“当代中国散文八大家”丛书,效果甚好。于是,他们再接再厉,去年又策划出新的书系“世界散文八大家”。可惜此时季老先生已经仙逝,他们只好等求其次,请柳某出面张罗。此“世界八大家”,召集实不易,飘洋过海,总算陆续抵岸。但书系尚未全部竣工之际,海天又策划了一套新的文丛,以现今健在的著名文化人的散文随笔为内容。大概是因为柳某与海天已有一次愉快的合作,自己也常写点散文随笔,又身居“人杰地灵”的北京,便于“以文会友”,于是,海天又要柳某出面张罗。这便是这套书系产生的来由。
什么是散文随笔?前几年,一位被尊为大师的权威人士曾斩钉截铁地谓之为“写身边琐事”。我曾努力去领悟其要义,但就自己有限的文化见识,总觉得这个定义似乎不大靠谱。就“身边”而言,散文随笔的确多写与自己有关的人或事,但远离自己的人与事人文而成经典散文者实不胜枚举;就“琐事”而言,散文随笔写人写事确讲究具体而微,知微见著,以小见大。但以经同大业,社稷宏观,高妙艺文,深奥哲理为内容的名篇也常见于青史。不难看出,对于散文随笔而言,“题材不是问题”,任何事物皆可人散文,凡心智所能触及的范围与对象,无一不可成就散文也。故此,窃以为个人心智倒是散文的核心成份。那么,究竟何谓散文呢?散文的基本要素究竟是什么呢?如果用定义式的语言来说,散文就是自我心智以比较坦直的方式呈现于一定文学形式中,而自我心智者,或为较隽永深刻的自我知性,或为较深在真挚的自我感情。说白了,如果是思想见解,当非人云亦云,而多少要有点独特性,多少要有点嚼头与回味;如果是情感心绪,那就必须是真实的、自然的、本色的、率性的,而要少一些矫饰,少一些虚假,少一些夸张。是的,尽可能少一些,如果不能完全杜绝的话。诗歌中常有的那种提升的、强化的、扩大的感情似乎人散文不宜,还是让它得其所呆在诗歌里吧。至于
“一定的语言文学形式”,不外意味着两点,一是非韵文的,这是散文有别于诗歌的最明显的标志;二是要有一定的修饰技巧,一定的艺术化,这则是散文随笔不同于公文告示、法律条文、科普说明以及各种“大白话”的重要标志。
这便是我所理解的散文随笔。我在自己的学术专业之外也经常写一些散文随笔,就是按照自己以上的理解来“炮制”的。今天,我被委以主编重任,也是按照自己以上的理解来操作的,至于我在自己的散文随笔中是否完全实践了自己的理念,是否达到自己的理念,在这次主编工作中是否有不合理、不人情的要求与安排,那就很难说了。呜呼,知与行的脱节与矛盾,人的永恒悲剧也。
出版社策划这个书系的时候,规定约稿对象为当今的文化名家。当今的文化名家种类何其多也:有在荧屏上煽情与讲道的主持人,有靠摆Pose与哭功而大富特富的影视大腕,有靠搞笑与搞怪的演艺奇才……人人都在写散文随笔,这大有成为当今散文随笔的主旋律之势。但按我个人的理解,这里所讲的文化名家不外是两种人,即具有作家文笔的著名学者勺具有学者底蕴的著名作家,这两者的所长正是我对何为散文理解中所谓的“心智”这一大成份。由于我自己的圈子所限,这一辑的约稿对象全是上述的第二种人,即具有作家文笔的著名学者,而且基本上都是弄西学的学者或游学国外多年的学者,多散发出一点“洋味”的人。
学者写散文似乎有点“不务正业”,有点越界,侵入了文学家地盘。但对于学者来说,特别是对人文学者来说,却完全是性之所致,是一种必然。他本来就有人义关怀、人文视角、人文感情,这种心智状态、心智功能,一触及世间万物,就莫不碰撞出火花。只要有一点舞义弄墨的兴趣、冲动与技能,自然而然就可以产生出有点意思的散文随笔了。虽说舞文弄墨也是一种专门技能,需要培养与操练,但对于弄西学的人文学者来说,整天在世界文库里打滚,耳濡目染,这点技能是可以无师自通的。况且,人文学者于散文更有自已的优势,毕竟,他的知性是向全人类精神文化领域敞开的,他的目光是向全世界各种事物投射的。其散文随笔的题材,自是更为丰富多样,投射观察的目光自是更为开阔高远。而得益于世界各种精神文化的滋养,其可调配的颜色自是更为丰富多彩:说不定,也许我们这个时代有意思的散文随笔正是出自学者笔下呢,学者散文实不容当代文学史家忽视也……
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就会变成“王婆卖瓜”啦,不过,我还是相信,这一辑学者散文也许能给文化读者多多少少带来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2012年5月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