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绪空飞。短篇 |
萧十一郎坐在酒铺里,面前摆着一碗酒,他端起碗,刚将酒碗举到唇边,忽然叹了口气,又将酒碗放下。
“一个酒鬼如果连酒都喝不下去,他一定已经难过得要死。”
萧十一郎确实很难过,自从那一战,他在连城璧面前,放下了他的割鹿刀之后,风四娘,沈璧君这些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其实要找风四娘还是很容易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见了风四娘之后应该说点什么。他想去找沈璧君,却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也许先找到风四娘,再找沈璧君会容易一些。
萧十一郎站起身来,准备去找风四娘。萧十一郎知道,风四娘现在一定在哪家酒铺里喝闷酒,风四娘是个很出名的人,出名的人一般都比较好找。所以萧十一郎在日落前就在一家叫杏花村的小酒铺里找到了风四娘。
风四娘正在喝酒,她看到萧十一郎时,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好像算准了萧十一郎一定会来找她。
风四娘前面的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坛,风四娘的眼睛很亮,可是萧十一郎知道她已经有些醉了。风四娘看着萧十一郎,将手中举的满满的一碗酒向前一伸。
萧十一郎摇了摇头。
风四娘冷冷的盯着萧十一郎,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将胳膊往回一抡,别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满满一碗竹叶青已经进了风四娘的肚子。
风四娘什么也没有说,可是萧十一郎已经看懂了她的意思:你为了沈璧君,可以付出一切,不顾自己的性命,可是我让你陪我喝碗酒,你居然都不肯。
萧十一郎只好坐了下来,一碗接一碗的喝,风四娘直勾勾的盯着萧十一郎看了很长时间,才笑道,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萧十一郎。
两人就这样喝着,各怀心事,谁也不说话。
终于,还是风四娘先开口 ,你是让我陪你找沈璧君的?
萧十一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风四娘笑了,谁都能看出她笑容中的苦涩,好,我陪你找。
说完这句话,风四娘酒醉倒在桌子上。
萧十一郎苦笑,只得先让老板开了间房间,然后把风四娘抱进去放在床上。
风四娘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口中却在呼唤萧十一郎的名字,萧十一郎,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站在床边,他忽然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沈璧君,而是风四娘。他的心有些乱。
萧十一郎走到窗边,明月当空,冷风吹的他有些清醒。风四娘为他付出了一切,甚至付出了她最宝贵的东西,而他朝朝暮暮思念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她都毫无怨言,他想忘记沈璧君,可是他做不到。一个一文不名的大盗,一个漂泊无根的浪子,却爱上了一个他最不该爱的人,这又是谁的错?萧十一郎就这么在窗边站了一夜。
第二天,太阳已经很高了,风四娘终于醒了过来,头疼的厉害,萧十一郎早已准备好了马,他知道风四娘一定会陪他一起去的。
风四娘扶着头,勉强朝萧十一郎笑笑,却已经连马都上不去了。萧十一郎骑在马上,朝她伸出手,想要拉她上马。风四娘一只手扶着头,伸出了另一只手。
萧十一郎握着风四娘得手,风四娘的手很冷,也许她的心更冷,她也需要有个人来温暖,唯一能温暖风四娘的人是萧十一郎,可是萧十一郎的温暖,早已给了沈璧君。萧十一郎得愧疚有加深了一层,除了愧疚,还有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怜惜。
风四娘看到萧十一郎的眼神,心中一颤,缩回手,硬是自己爬上了另一匹马的马背,拍马道,我们走吧。
萧十一郎拍马追上风四娘,问,其实,沈璧君在那里,你是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
你不想让我去找她?
风四娘默然不语。
我知道,我欠你的情,是我这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才不愿意让你去找她的吗?风四娘突然变得很大声。
萧十一郎知道风四娘不是这种人。
我是不想让你再为她受到伤害。。。风四娘说出这句话走,整个人都像脱虚了一般。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萧十一郎柔声道。
沈璧君在大明湖附近的一个小村子,我们走吧。风四娘说。
风四娘带着萧十一郎来到一家茶馆。
风四娘指着对面一家小小的面铺说,就在这里,沈璧君早就跟我说她要在沈家庄附近过平常人的生活。
你来过?
嗯,我来看过她。
她。。。还好吧。
日子是贫困了一点,但还过得去。
萧十一郎盯着对面的面铺。心绪潮水般翻涌。
一个妇人从面铺中走出,肤色晒得有些发黑,却依旧明艳照人,虽然穿的是粗布衣服,却自有一股高贵之色,虽然面上在笑,眼睛里却隐隐露出忧伤,这不是沈璧君是谁?
风四娘紧紧盯着萧十一郎,生怕他过于激动。可是萧十一郎并没有什么反应,这让风四娘很奇怪。
其实连萧十一郎自己也觉得奇怪,他没见到沈璧君的时候,是朝思夜想,等到他真的见到沈璧君,却突然发现,他对沈璧君的思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烈。他只不过感到一种释然,就像是放下了很沉重的包袱。
你。。。不去见她?风四娘碰了碰萧十一郎问。
我。。。萧十一郎犹豫。
邻桌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突然笑了起来。
风四娘很气恼的去瞪他。
老者开口了,这位姑娘,你明明是喜欢这个男人的,为什么硬要逼他去见另外一个女人?
风四娘的脸有些红,狠狠地瞪了老者一眼。
萧十一郎苦笑了一下,老人家,你不明白的。
老者哈哈一笑,我怎么会不明白,大盗萧十一郎爱上连少夫人的故事江湖人哪个不晓。
风四娘这才有些吃惊,暗想,这老头绝非等闲之辈,别是来找麻烦的才好。萧十一郎何风四娘对望一眼,显然都多了戒备之心。
你可是正在犹豫要不要去见她?老者捋着胡子问。
我。。。
你可是以为你爱她?你以为你为她付出了一切,那就是爱?
萧十一郎听不懂。
给你说个故事:有一个练家子的,有一天突然觉得一个富贵公子哥的衣服很好看,就想方设法凑钱买了一件,喜欢得不得了,兴冲冲的拿来穿,穿上之后却发现很不适合练武,可是他又舍不得把新买的衣服扔掉,只能一直难受。
萧十一郎笑了说,他应该找适合自己的衣服才对。
对啊,老者也笑了。
萧十一郎愣了一下。
老者又笑了,年轻人,你想一想,沈璧君适合你吗?你究竟有多了解她,她又有多了解你?而刚才,你和风四娘互相一个眼神就能互通心意。
萧十一郎皱着眉头。
老者又说,你再江湖中漂泊那么多年,有了苦闷都是找谁诉说?谁最了解你,能陪你走过风风雨雨? 当全天下的人都误会你,甚至沈璧君也误会你,要杀你时,是谁最相信你,和你同患难?究竟,什么是迷恋,什么是真爱,什么是一时的邂逅,什么是相伴终生,你可明白?
萧十一郎皱着眉头,又慢慢展开。他看了一眼风四娘。风四娘早已热泪盈眶。她的心意他岂会不知?
年轻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老者笑笑。
萧十一郎长长舒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四娘,我们走吧。
去哪里?
回去。
你不去见沈璧君了?
嗯。
后记:
真有你的,居然找到出这么好的地方隐居。
是狼带我来的。
这个地方只有你知道?
你是第三个来过这里的。
第一个是你,第二个是谁?话一出口,风四娘就后悔了,第二个当然是沈璧君,她不该再提萧十一郎的痛处的。
第二个是沈璧君,萧十一郎很自然的说。
风四娘笑了,她知道,萧十一郎已经走出了沈璧君的阴影。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木屋。
这是你的房子?风四娘问。
以前是我的房子。
现在呢?风四娘问,我们的房子?
不对,萧十一郎笑了,他紧紧握着风四娘的手,柔声道,是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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