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交大，成了我36年工作生涯最后的归属

    1990年从浙江调动回沪。上海县教育局对我的安排一变再变：教师进修学校 → 七宝中学 → 纪王初级中学。教育局人事处处长C和我谈话，最后把门关死：不去纪王中学，不会再安排。

    人生，又到了一个岔道，一个关隘！当晚，心情沉沉。

    “去，还是不去(to go or not to go)，听老天的，抛硬币吧！”我向夫人提出建议。

    难作决定时，“抛硬币”来做裁定，是否过于儿戏，抑或有点愚昧？

    今天看来，此举真的可笑(absurd)，真的愚昧。

    当年，拍《红高粱》(Red Sorghum)的时候，面对巩俐和史可，张艺谋无法取舍谁更合适“九儿”。最终，不得掷硬币。巩俐赢了！

    取出一枚5分硬币。一面是两根麦穗夹着“伍分”二字，另一面是庄严的国徽（national emblem）加“中华人民共和国”七个字。

    苦笑，并幽它一默：国徽朝上，明日去纪王报到，“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否则，就不去。天无绝人之路。

    学外语的都懂得lady first之道理，让夫人抛银币，她接过硬币，正欲抬手，又戛然打住。轻声说，“有点不敢。”

    我取过硬币，毅然决然地高高抛起。硬币从桌面上方的25支光的灯泡旁升起，然后落下，“噌”地一声，不偏不倚，正巧落在饭桌中央，转了两圈，停下。

    夫人和我，不约而同，伸过头去。

    【注：用英语表达“伸过头去”这个意思，最生动的表达是用crane这个动词。】

    此刻，一枚普通的五分硬币，静静躺在桌面，我和夫人一看：麦穗加“伍分”！

    循天意！吾意已决：不去！

    是夜，我睡着了。【鲁迅先生在《阿Q正传》，写到阿Q一次获得精神胜利后回到土谷饲，用了“他睡着了”四个字，令我难忘啊】

    此后，我家常常谈论、回忆、回味那个夜晚，回忆这枚硬币！纪中和交大，一天一地啊。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儿时所读《增广贤文》之名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