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黎明【1月14日阳光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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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期11日的澳大利亚新西兰之旅结束,先从奥克兰飞香港,过夜,次日再转机上海。
非常珍惜香港的唯一的早晨。
假如8:00才起床的时候,走出门口早已经艳阳高照,已经没有什么晨色可言,到处充斥着的,无非是千篇一律的车水马龙,以及和我一样打着哈欠、提着早餐步履匆匆的打工蚁族们。
现在才知道,原来早上五六点钟的香港,其实天色还没有大亮。遇上阴雨天气,窗外更是黑黢黢的一团。昨天深更半夜的飙车声以及喧嚣的街声都已经隐去,新的一天的嘈杂还没有开始,这个往日繁华的城市仍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就像一个平日总是盛装示人的美女正在享受卸妆后的小憩,让人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身处何处了。香港人普遍晚睡晚起,凌晨时分大街上仍热热闹闹并不稀奇,但到了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大家一般都折腾累了,一个个倦鸟归巢,还在黑甜乡中遨游,鲜有这么早就起来的。所谓“一天之计在于晨”,似乎对这个城市并不适用。
这个时段出门的人少,平时拥堵不堪的街道竟然显得有些空旷,车子跑起来速度就快了不少。香港的司机们本来就普遍喜欢开快车,这时候更是猛踩油门,撒了欢的猛跑。特别是那些专线小巴,更是跑得虎虎生风,让在内地习惯了“大街变成停车场”的我们头晕目眩。
香港友人告诉我:时间长了就会发现,早上7:30以前在同一时间乘车的人,面孔基本固定,并逐渐熟悉起来:几个身穿校服的是学生,稚嫩的脸上还留着昨夜残睡的痕迹;一位估计有八十岁以上的老大爷每天雷打不动地从第二站上车,然后到快到终点的地方下车,巍巍颤颤的,行动迟缓,总让我想到“要是他老人家不慎跌倒,我到底要不要和儿子一起扶他起来?”这种“中国式天问”;几位明显是上早班的工人模样的,则会在一个叫做什么“训练学校”的地方下车;快到终点,还会上来几个好像结束了晨练的老者,看起来是顺便搭车回家喝茶。所以总的来看,在这个时间乘车的人,非老即少,此时那些年轻力壮的人们,要么刚刚从梦中醒来,要么正在梳洗打扮,大都还没走出家门呢。
过了不久,候乘车的,已经几乎完全没有前一时段的老弱病残一族,而几乎是清一色的上班人士了。不但明显衣着光鲜不少,而且差不多人人都抱着一个手机,或者心无旁骛地盯着屏幕打游戏、看新闻,或者插上耳机,沉入自己的个人世界。也许昨夜都睡得太晚,大多数人在车开出之后不久就会被困意笼罩,不管妆容多精致,也不论领带多笔挺,都不顾形象地闭眼补起觉来。就连那些没有座位的乘客,也会倚着车边,或者抓着扶手,争分多秒小寐一会儿。我见过最离谱的一次是,一哥们站在上下层车厢的楼梯上(香港双层巴士的上层不许站立,有人就站在楼梯上),竟然能欢快地打出鼾来,让我不禁羡慕这家伙睡眠质量不是一般的好。而此时香港的街上,已经转入了往日大家习惯的“大都市模式”:半个小时前还畅行无阻的路上开始堵车,汽车走走停停,行进缓慢;街上行人比肩接踵,但个个冷若冰霜,傲然不可侵犯;地铁口就像一只只巨兽的嘴巴,不停地吐出、吸入稠密的人流;只是大部分商店仍未开门,它们正式开张做生意,普遍还要到2-3个小时以后了。
过去几十个早上的经历,也有一些难忘的瞬间:由于几乎每天都在同一时间搭车,几个老“车友”早上见面已经开始相互打招呼问候,虽然只是微微点头致意,或者一笑而过,总算是一大早陌生人之间的温情释放。此外,我清楚地记得,就在我们经常乘坐的那辆早间巴士上,应该有一位女士最近一个多月都在忍受伤风感冒的伤害——有好几次,我都能听到她在车内的某一处,尽量低声地、竭力控制但却掩抑不住地连续打喷嚏,在那个漠然的、安静的、昏昏沉沉的车厢里,那声音是如此压抑、无助却又无比清晰,似乎正昭示这个高速奔跑着的城市中,确乎存在着一些真实的无奈。还有一次天气不好,车上人就比平时多了不少,下层中站立的人们也已经显得颇有些拥挤,但从我上车到下车,其中一个红色的“专属座位”(类似于内地公交车上的“老弱病残”座位)就一直空着,包括我在内的“站客”们似乎视而不见,一方面可见这个时段需要坐该种座位的人确实不多,另一方面也足见大家对规矩的尊重--必须承认,对着那个空座,其实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这不是一种资源浪费吗?”以及“站着好累,我要不要去坐一会?”等类似问题,可惜还未等我做出抉择就已经到站,让我可以从那些恼人的纠结中解脱出来。
不知道是心疼我,还是嫌弃我,或者是渴望不被监管的自由,儿子曾提出他可以早上自己去上学了,但我仍乐此不疲地一大早陪他去学校,既是为了能多和儿子一起度过一天中最初的几个小时,也是为了仔细品味这香港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