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一:进入豫园之前留影,这是一个容易忽视的取景地
题图二:桥下又添新景 - 小木船和两只鸬鹚
端坐于二楼宛在轩窗边的茶座,翻阅《小窗幽记》,其好处是,一段段很短的文字,富有生活情趣,又富含哲理,有空读一段,咀嚼一番,还同时可以听听音乐,今日听的音乐是福瑞思演唱的《岁月静好》,旋律似乎单调,歌词似乎平淡,却是拙中藏巧啊,令我百听不厌。
岁月是妈妈的微笑,
岁月是成长的记忆,
岁月是同学的朝夕,
岁月是大树的年轮,
岁月是心中的涟漪,
............
这首都市民谣,听着听者,就品味出几分无奈,甚至是哀切了。
目光停留在《小窗幽记》第38页上:
人不得道,生死老病四字关,谁能透过?独美人名将,老病之状,尤为可怜。
读此段文字,居然联想起我的恩师陆谷孙先生。去年7月26日与女儿在宛在轩饮茶,忽得微信:陆谷孙先生病重入院。28日先生便病逝于上海新华医院,8月1日,我和女儿去龙华殡仪馆参加了陆先生的追思会。陆先生有大恩于我啊。这也许是一个历史的奇迹:一个学生向其师之所学,离校后多于在校时。文革,让才华横溢的陆先生“赋闲”,让我这个嗷嗷待哺的学子辍学于名校复旦!离校之后,在庐山,在杭州,在连云港,多次听陆先生讲课。上世纪90年代,陆先生为我的三册英语专著写序言。陆先生不仅是我的恩师,还是我女儿的恩师,一次次帮我女儿批改英语作文。
陆先生绝对属于我国学界“名将”级人物,我没有见到先生的“老病之状”,先生卧于鲜花丛中的遗容十分安详,但是,自1989年夫人与女儿先后去了美国之后,陆先生便始人生之独居孤旅,特别是最近从CCTV的《朗读者》节目中看到著名配音演员乔榛与夫人张国英一起朗读裴多菲的诗歌《我愿是一条急流》,知道了夫人对乔榛先生的数十年如一日的悉心呵护,几次把乔榛从死神手里夺回,今日静坐宛在轩,念及陆先生,我倒是感到了《小窗幽记》中写美人名将的那句“独美人名将,老病之状,尤为可怜”!
1998年在钱钟书先生病逝,陆先生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谈及:学界巨擘,接踵而去,势不可挽矣。后来我才知道,复旦的徐燕谋曾经想把陆先生推荐给钱钟书先生,当其研究生,但是,遭婉拒。未成师生情谊在,后来陆先生主编的《英汉大词典》的题词还是请了钱钟书。
唉,人生自古谁无死?好在陆先生入院三四日,便仙逝,没有经历多少痛苦。医生曾与其在美的女儿通话。询问是否要抢救,女儿受美国教育,是个明白人,赞同医生“消极治疗”的建议。结果,陆先生“好死”。这给陆先生的学生些许慰藉啊。
纵览陆先生之一生,真是一头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血是奶!直到被急送医院之前,他的学生(后来成了牛津出版社驻沪办的一位编辑),还前去陆府向76岁高龄的陆先生约谈编写《汉英大词典》进一步的要求!闻此,我心一酸!狠心啊,难道不能放陆先生一码吗?陆先生,你也太辛苦了!
著书立说有其乐,但是,我清楚记得2002年,在交大出版社社长办公室内,我直言不讳跟社长说:下一辈子,我想跟你互换角色:翘着腿儿跟作者谈出书的要求。你不知写书有乐,亦有苦啊。
想到此,觉得福瑞思演唱的《岁月静好》可以添加几句。
岁月是妈妈的微笑,
岁月是成长的记忆,
......
岁月是生命的老去,
岁月是名将的更迭
......
放下《小窗幽记》,踱步到宛在轩的西头,朝下探望,又见那只漂浮在荷花池里的小木船,以及船头的两只鸬鹚,角度很好,举起手机,拍摄了一幅。请看题图照片之二。应该说上海人懂得珍惜,他们想尽办法把荷花池,九曲桥和湖心亭打扮得漂漂亮亮,锦上添花,一丝不苟。荷花池的另一边,依然可以见到盛开的荷花和荷叶,简直能以假乱真哟。
接着,走下楼去,去游早春的豫园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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