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跟我解释，“你回上海奔丧的这几天，我忍不住哭了两回。同排女生见我流泪，一点也不惊讶，她们知道，我在为你的父亲流泪。我们自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其实，我们的事情，她们早就看出了究竟。”

    “哦，”我急切地问，“那连长也知道了？”

    “连长找我谈了话。”Y说。

    “连长有没有批评我们？”我追问。

    “连长跟我说，假如我们是正式军人，那应该批评，甚至处分。部队严禁谈恋爱。”Y轻轻舒了一口气后继续道，“他说，毕竟你们是学生兵，年纪也不小了，可以理解。”

    我静静地听着，连长对我们如此理解，悲凉的心感到一阵热乎。

    “他还说了一句很幽默的话呢。”Y补充说。

    “他说什么？”我急问。

    “他说，你们之间的感情是在劳动中培养起来的，也算是无产阶级的革命感情。”说到此，Y微笑。

    我忍不住笑了。---- 这是自父亲噩耗传来之后，我的第一次笑，虽然笑得生硬、笑得尴尬（embarrassed）。

    猛地，Y跨前一步，一把将我抱住。

    此刻的我，已经找不到828的激情，相反，我哭了（我自己也没有料到），哭得很伤心，哭了很久……

    Y并没有因为我的痛哭而松手。

     …………

    1971年12月22日上午，全连集合，连长宣读了浙江省革命委员会（1971第71号）文件。内容是关于在省军区农场接受再教育的学生举办分配学习班、进行分配的通知。本月27日即将宣布分配命令。

    【此前两日，连长找我谈话，很原则地说：你假如想与Y分配在一起，那就不可能分配在杭嘉湖地区，可能要分配到浙南偏远地区。我回答，关于这一点，最好征求一下Y的意见，因为她父亲病休在家，需要她经常回去探望。连长说，在我奔丧期间，已经征求过Y的意见。她说愿意和你同去浙南。连长的这次谈话奠定了我们结成伉俪（married couple）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