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你是我的荒原
(2020-12-20 10: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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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
分类： 庄周梦蝶 |
白衣书生
你是我的荒原，我一睁眼，一闭眼，你都在我眼前，辽阔、凄楚与寒冷。
你是我的荒原，我无论睁不睁眼，都身处其间。我深深感到你的苍凉、枯朽与嶙峋。
无数的白天与黑夜，交替或者不交替，我都不可逃脱你的笼罩，我永远都是在爱，或在去往痛的路上。我的跋涉，永无止境，无始无终。
我忘记了你的名字，忘记了你即便亮丽抑或翘楚的身影，我忘记了一切，除了那一望无垠的荒原。
我以为这世上有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潮汹涌，可一切都是幻象。我被诸多的幻象所包围，所漫涌，所淹没，却无法拯救我自己。
据说这个世间，在荒原之内，荒原之外，荒原之上，荒原之下，荒原之前后与左右，之南北与东西，尚有着律法、道德、操守、修养与传说中的美好与高洁。
我在无可逃脱的荒原，淘宝。各种石子，各种贝壳，各种草棵，各种树木，各种走兽，各种飞禽，各种温度，各种天气，以及各种幸运与悲壮。我都一一地捡拾，一一地察看，一一地随手扔掉或是放回原处。
唯有荒原，才是我唯一的视野。其它都是幻象，无论红花与白雪，高山与流水。一只轻舟，稍纵即逝，我没看见江面叠起的波漾。江水也是虚空，我看见各种各样的虚空，呈现在各种各样的角落，动或不动，尖或不尖，谁也没有瞅见我的来与去，我的死亡与复活。
致敬死亡，是荒原生涯里的一份庄重。我看见诸多兽骨与鸟羽，洒落在人间。我没有去踩它们，也没有惊动，我只管自我的跋涉，与世无争。我知道终有一天，那会是我跋涉的终点，我也将化为它们，零星而纷乱。
我没有看见灵魂在荒原上飘荡，就如同再怎么样也看不见我自己。可我知道我在，荒原在，幻象在，梦魇在，一切的生命与律动，都在。可我看不见它们，我在荒原的镜子及其泡沫中行走，我追逐着太阳的潮湿，风雨的温床。
一无所获的荒原，养育着万物，呈载着万物，也消亡着万物。我避开所有的泥泽、流沙与悬崖，我在无尽想象的碧翠中前进，我的想象一片葱茏，风调雨顺，鸟语花香。
不要跟我说桃源，无论梨园、桔院、李苑与瓜田，我只想认认真真地跋涉在这荒原。我要认认真真地打量这万物，无论之上还是之下，之外还是之内，我要解剖一切的存在，并且触摸那灵魂。
白天与黑夜，一个马前，一个马后。我看不见那马，我以梦为马，我将梦的丝絮一一地扎系起来，编织成一匹马，我吹上一口气它就活了。我的马，驮着我，在荒原上晃悠，在日月星辰的各种猜测与摆弄下晃悠，一点都没有知觉。
我想起了墓碑，想起了铭文，想起了土堆，想起了草甸，想起了黑洞与暗河。我想起了一切，它们翩翩起舞魑魅魍魉，我想起了它们，它们就活了，我在各种想象的鲜活中自我陶醉，我在自我的陶醉中塑造着一切。
荒原赋予了我一切，一切的想象与存在。我的想象终归会在末日到来的那一天，埋葬在山岗。那不知名的山岗啊，多么孤独，多么寂寞，多么苍凉，如同所有世界名著的底色。
我翻阅着所有，这荒原上的发丝，这荒原上的红唇，这荒原上的刀枪与裙袂。我看见无尽的红颜与蓝颜，像海洋一般此起彼伏，鳞光闪闪。我看见了白夜，看见了白月光，看见了白草，看见了白鹿原。我看见了所有的红蓝紫青白黑，可它们转瞬即失，一片虚空。
我看见了所有的虚空，高低起伏浩浩荡荡。我在无尽的高低起伏与浩浩荡荡里，哼着小曲唱着歌，我顺着歌声一路跋涉，可是马不见了，路不见了，梦不见了，即便我的存在，也不见了。
太阳炽烈地烘烤着我的荒原，我看见四野一片升腾。一切都在气化，一切都在光化，一切都在风化，它们的速度比谁都快，我都还没看出个究竟，就从各种烘烤与幻化中跌落，一瞬间我忘记了一切。
一面旗帜在风中招展，一个灯笼在清晨挂起，一只手鼓在遥远里击响。我从梦魇中醒来，从幻化中醒来，从跌落中醒来，从想象中醒来，从一切的死亡与复活中醒来。你是我的荒原，我只拥有你。你是我的一切，我在这一切中沉睡、存在与消亡。
西风与烈酒，大漠与孤烟，我看见无数的军队在厮杀，我听见四野战鼓雷动喊声震天。我看见雾霾中万箭齐发，我看见山谷中尘土蔽日，我看见所有的关隘都在被攻打，我看见所有的峰火都在被点燃，我看见所有的兵卒都在无畏地冲锋，我看见所有的君王都在浴血地奋战。
西厢记里一片哀号，水浒传中杯碟撞响。我看见张无忌一掠远去，我看见梅超风桀桀怪笑。古罗马的废墟开满了鲜花，十字军的队伍歌舞升平，我看见了莱茵河在青梅煮酒，我看见了爱琴海在桃园结义。我看见了所有的海市蜃楼与黄粱一梦。
你是我的荒原，上面种满了供我落脚的瓦砾与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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