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

读旧时代作家的文字，无可避免地是生活的艰辛，但无不弥漫着人间烟火气。甚至他们绝大多数都言语朴实，极少有刻意的装点与想象。故而在曾经的年代，我读过许多旧时代作家们的篇章，兴许与我少儿时期成长的年代，抑或父辈追忆般的言说，有着不少共鸣。

如今，时代变了，再去和谁讨论或者研磨，大多都没甚兴趣。别人即便参与，看起来热闹，也不过是托不开情面地敷衍，同时也表示自己还是文学的。只不过，我也变得不太去怀旧了，尤其是那些旧年代作家的文字，大多我都模棱两可，真要去背诵上几句，恐怕就会现了原形的，那样子就极不好看了。兴许正因了别人实质上的敷衍，才不会跟我去较真，那么我也因此而获得逃脱。

在如今的时代里，多少“名家”都没见谁听说过，至少不能做到耳熟能详。我想，这大抵跟课本有关，跟老师的讲解有关，至少还没能入到他们的法眼里去。至于文学这东西，大篇幅报道的还是不多，能上电视的还是极少，那么对公众视听上的渲染自然就不会太多。只不过，大多对作家、对文化人，还是满怀欣赏与好感的。我真心希望他们没有欣赏与好感错，毕竟作家也是人，各种性情千姿百态，再则谁又不受这俗世的风染，谁又脱得开喜怒哀乐、吃喝拉撒睡？

我总是免不了要去这样地审视自己，从而去发现一些共性与特点，并予无章法地推衍。于是我就有话说了，甚至条条思绪放将出去，好端端地团成一篇文字，也不算全是在胡说。我听过很多人的胡说甚至八道，其中也包括在报刊杂志上看到过的。只要没有引起我足够的兴致，就懒得去批驳。话说我又位卑言轻，即便说了，别人也当没看见，完全不当成回事也大有可能。只不过，我这人还是有些执拗，我尽管说我的，你听不听，看没看见，那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好端端地多少年下来，我也说过很多话，到底有没有过一些后续乃或反响，我自己是真真正正不知道的。只不过倒是见过一些，读者朋友在同学中、朋友里的互传，从而引来一些新的朋友。这令我极为地感激与欣慰，从而让我的写与说，便一路得以延续，甚或自觉有了更多的底气。

现代人，大多是浮躁的，也是好动的，没有几个静得下来。他们总是随时幻想着，能够多快好省地去获取更多更大的利益，空了聊聊文化，就当是调剂。聊文化，我就没见过几个是认真的。能够聊上一聊，别人也算照顾了下你的情绪，同样既表示了参与，又表示了自己还算是有那么点子墨水，不算是白瞎。若是说到文学，恐怕能说到《边城》是沈从文写的，就已经好不错了！对于人们的日常，大多是生活的细碎，能多看几眼新闻就已经算是有知识有眼界的了，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我总以好奇的心态来瞭望世界，总想以己之眼来获得一些洞察。事实上我并不成功，或者说不太成功。好在我这人，却未必会受这些挫，管它结果如何，都只管一路死缠烂打下去，大不了久病成医呗！所以不少时候我找问题，不光是放眼去外界找，还会以自省的方式来从自己身上找，甚至从心底里去挖掘那根源。那么我有，别人有没有；我没有的，别人又有没有？这自然免不了一番度量与思索，看清自己，也看清别人，再看清各种各样的江湖事，大抵正是我想要去做的。虽然这做，到头来依是不成功，或不太成功，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就当是我也有不少的时间需要去打发，总比无事可做坐在那里甘受空虚强。

我的日常，既看新闻，又看文学，还跟人聊闲散事。只不过，我不太擅于八卦，性情上又缺少了那份子津津有味，故而教别人总感觉不太那么投入，算是门外汉。久而久之，我跟别人，别人跟我，就不太好找到聊头，于是便自然地生冷起来，有时见面大多三两句寒喧，便就开始沉默。沉默于我，不少时候都是一种自然生发的习性，我脑子里在想其他事呢，可没闲着。但别人却未必这么想，只知道你这人乏味极了，连聊个八卦都不会，真没劲儿！

新时代里的作家们，大抵也脱不开这些俗。甚至还有其他的俗，也未必脱得开。于是乎，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便也不乏来来去去的流涌，见多了便淡然了。谁又走得进你的心，你又走得进谁的心呢？那么大家就干脆不讲心，光图热闹就成了，这多简单多便宜啊！可我这人就是一个怪，离了“心”这个东西，倒还真是无话可说，即便暂时地停留，暂时地热闹，也是呆不久的。无论你有多热闹，我到底还是会离开，并且不需要道别。

或许我原本就非一个安生的人，我的来来去去、独来独往，倒还真能省掉不少麻烦事。招呼来招呼去有什么用，叫唤来叫唤去又有什么用？那些假装的热情，看起来的热闹，对我而言还真没啥兴趣。只不过见识见识，倒也没啥不好，至少积累了自己的阅历，丰富了自己的体验。可这世界，又需要这些热闹，要不然就太冷清了点。那么我就远远看着就好，或者看着看着就走掉了，谁也不用怪我。我就这么个人，就图自己活得自在，实在担当不了什么大任。况且那些种种，对我而言，除了能够满足一时的虚荣外，也未必真的感到兴趣。

与其那么，还不如饮酒，即便是独酌。没来由地，忽然想起一首诗，唐代韦应物写的《简卢陟》——

可怜白雪曲，未遇知音人。

恓惶戎旅下，蹉跎淮海滨。

涧树含朝雨，山鸟哢馀春。

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

据说，如今的后人们，这诗未曾读几遍，倒是将最后一句化用为了“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仔细想想还是颇为有趣！至于我有没有借以表己，倒还真需要去琢磨琢磨。个中滋味，无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