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

霜降这日，气候一下子就坠入了深秋，除了淅淅沥沥的冷雨外，就连空气都是冷的。我想，自暑以来，这大抵要算是我所经历的首个寒日。

这天近午时分，与朋友介绍的一位教练联系，关于上驾校的事情。价格说好了，驾校也选好了，我就图个近便，况且希望能够早点拿到驾照。一旦说好，我便撑了伞出去，在小区大门外的马路边上了那位年轻教练的车，他便载着我去做体检。体检点不远，约莫一公里，只不过那位体检员一听说我的摩托车驾照还在实习期，又打了电话去交警队询问，末了便摇了摇头，说只能办增驾，再怎么也得等这个驾照实习期满了才有法注册。于是，教练便送我回去，我回家后就找出驾照和行驶证来核实，我原记得的下个月期满，却是再下一个月。那么就只好等到期满再说，到时候再跟教练联系。

忽然想起上驾校，其实也不算什么唐突的事情。趁着现在价格不高，人也不太拥挤，有空了就去学学，拿个小车的驾照在手上，说不定哪天就会用上。况且对谁来说，这都早已不算什么稀奇。

以前我总顾忌于自己的小酒瘾，会误了驾车的安全，况且如今酒驾查得很严，一旦醉驾那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所以很多年下来，我都没有想过要去上驾校。只不过，自从去年迷上了一辆摩托车，我便去考了驾照，有事没事的骑一趟，倒很是过瘾。于是我选择了压制自己的小酒瘾，经过一番热读，无论是网站上的交规还是视频上的讲解，便日见精进。我先后买来两个酒精测试仪，日日测，出车前反复测，但凡超标怎么也不肯去碰车的。如此下来，我便总结出了经验，动车的前一天是不能碰白酒的，即便一小点也不成，要不然就还是打车出行。经过一番调整，我成功地将一部分酒瘾转化成了车瘾，一不小心就快一年了。

眼看着我又穿上了冬季骑行服，由于尚不到冬日，便没有上里面的棉袄内衬，倒也符合这秋冬之交的绵软气氛。只不过这霜降日陡然的寒，却真的教我忐忑了，让我蓦地想起前年的此际，我刚到泸沽湖时那个寒风凛冽的晚上，直是冷得人发抖，我一寻着酒店便马上从行李箱中翻出过冬的保暖内衣、厚毛衣和厚外套，统统地都穿上，这才冒着寒风出去觅食。

近年我的远行，主要是去年去了一趟桂林，前年去了一趟云南，扎实实地散心，都在父亲去世之后。父亲的离世，对我震动极大，我得开始适应没有父亲的日子。我需要用漫长的时日，去慢慢地修复内心的创伤，并且还要陪伴与安慰母亲。这既是父母早前的愿望，也是我的选择，更是我的责任。虽然我终究不是一个太会生活的人，时至如今，也只得勉强上阵。母亲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就自己简单地弄饭吃，我下班回家了就着手料理中午和晚上的两顿饭，这些时候即便朋友约酒也只得推掉的。唯有待得大姐从老家过来帮忙了，我这才有法出去，即便饮酒，也不去触犯骑行的忌讳。

朋友间再如何高兴，也不能拿安全来开玩笑。就像人活在这个世间，有的事输得起，有的事却是万万输不起的。所以这活人，不得不有原则，也必须有原则。原则这个东西，就是再怎么都不能去碰它，要不然一旦有个什么事就只好自己吃不完兜着走，继而去成为它的牺牲品。我可不干这种事，无论有多少人干过，有多少人不但干过而且还没出过事。我从不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去任由侥幸来决定。

况且我的酒量，如今也是每况愈下。上个月过生日，约了一圈朋友聚会，我才喝了约莫半斤的白酒，结果就醉掉了，记忆断片不说，一觉醒来还头疼，差不多调理了整整一日。我不得不去感慨曾经的生猛，醉一场就醉一场，没醉过酒还叫什么男人！不过如今这样也好，过日子就像踩跷跷板，总得寻个大致的平衡才行的。内心才会安定，情绪也才会安定，这样子就可以避开不少的难受，也才会舒心。

兴许是到了一定年纪，我越来越喜欢四平八稳地过日子。即便没有什么惊喜，也不愿去出点什么茬子。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有什么不好？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起来，物产丰富，器皿精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如今只要手头略有盈余，也是想买就买，谁也不肯去轻易皱下眉头的。我不知别人怎么想，也管不了别人如何想，我只管得了自己，不但自己要活好，还得去对需要自己负责的亲人尽心尽力。若是有闲暇，再去跟相谈甚欢的朋友小酒一杯，开心开心。我不负人，人可负我；人若负我，那就绝决。这大概就是我的行事规则，即便有所松动也八九不离十的。

不知不觉，这人就活了大半辈子。万般景致，千朵人心，都花花绿绿凌凌乱乱的见识过了，谁想怎么活那就怎么活，我看别人的表演也看得累了。即便演技再精湛，那内里的人心终归一天会露出来，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怎样一份人情，粗略接触便会明了。不放手，装傻，虽然可以美其名曰为宽容、包容与心胸宽阔一类好听的词语，但终抵不过最终那狠狠的一刀。到那时，一切梦都破了，恩断义绝，好不惨烈！我不会什么事都要去等着走到那地步，毕竟还有直觉，还有预测，还有判断，只要见到苗头不好，那就还是早早地撤掉了事吧！没必要什么人什么事都要一味地陷进去，到头来把自己给搞得灰头土脸不是人。

今年这深秋，是陡然地寒冷。我似乎保持着足够的清醒，虽然这空旷的清醒里，没有什么令人喜悦的故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