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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如梦梦如花

(2017-12-28 11:5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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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分类: 行云流水
少年如梦梦如花
    
白衣书生

  一九八六年八月一日:

  早饭一吃完,我就和外甥健(建)荣全副武装,象(像)离弦的箭一样匆匆奔向目的地。
  我,红背心白短裤,肩挂军挎,手提雨伞,疾步向前;健荣,白阳帽下花短袖,白短裤下大腿把,肩背水壶,腰别大刀,威风凛凛,“吓坏敌人,溃不成军,可称谓其曰:“大刀将军。”
  爸爸给我们俩的任务终于被光荣完成了,此非“不可思议”也!
家婆被接来了,我明日就可归家。

——一九九四年四月二十四日整理


  这是拾回的日记中的一页。旧本自然早就丢弃了,这其实是整理后打印成册的一页中的一段,记录了我16岁那年夏天里的一件事,就是和小我7岁的大外甥按照父亲的吩咐,回了一趟老家,把外婆接过来玩了一段时间,大概有一两个月吧。
  那时,父亲在劳改农场山上的十一中队当干部管犯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劳改警察。他当的是分队长,管的是蔬菜组。也就是说,那时的分队长都是很负责任的,不需要别人来安排,每天早上或者午后,就自己去铁门上高高的“点将台”吆喝一声,犯人里的班长就把人组织起,报数出门,整队报告,得令后,再去仓库一一扛上农具,一字长蛇阵地沿着田坎或者地埂去出工。带队的干部身穿制服走在最后面,身边的犯人扛着一把结实的椅子,提着水瓶端着茶杯,一路开拔而去。
  去的地方自然是田间地头。走出住地不远,约莫一里或者不到一里,就按指令在哪块菜地边停下来,放工具的放工具,脱上衣的脱上衣,然后按照分工各自开始忙碌起来,该挖地的挖地,该挑糞水的挑糞水,该灌地的灌地。木椅子被安放在居高临下最为显眼的位置,可以鸟瞰全景,干部往上一坐就可以通盘指挥与督促,水瓶和茶杯自然放在椅脚边,并用干硬的泥块支稳。犯人班长自然是走在最高头的,人一铺排下来,就认真地按照干部的安排随时高声的吆喝与喝斥,这人马就齐齐地蚂蚁或者蚯蚓般地活动起来,好一派大干苦干誓必洗心革面重做新人的气象。这就是传说中的“劳动改造”,要让身犯重大罪错的他们,改造成为遵纪守法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1981年,随着政策我们举家迁移来后,母亲也来了。一家人的生计怎么办,光靠父亲的饭票和那点艰难的工资自然是不成的。于是,中队分配给父亲的那间楼上的小寝室就交给正上技校的二姐住,自己就要了楼房外面的一排大瓦房中的一大间,中间砌起一堵墙,安上一道门。外面的小半间就做成副食店并父母住,内侧的小半间安一张高低铺的铁床,和我外甥睡,同时兼为饭厅。要是晴日,或只要不下雨,就到内小间门外的坝子里的水泥桌边吃。坝子的地面,早在雨水的流浸中被父亲叫人铲来碳灰给有一层没一层地铺垫好了,就算积一点水也很快就浸了下去,不至于稀泥糊脚滑跤子。然而,大姐因为已经嫁在邻乡成家,加之超龄,自然就不符合随父迁移的条件,便从此留守农村。只是在大外甥尚幼时送过来耍,我都记不得耍了多久,是不是有一年?那时的生活,普天之下都是艰辛的,更何况是在农村,所以无论是外甥过来耍,还是接外婆来耍,按照淳朴的乡下人的意思,都是浓浓的“享福”的意味。虽是在远郊的劳改队,但也在人人眼里贴着令人艳羡的“国家单位”的标签。
  父亲虽然脾气大,脾气不大就管不住犯人,加之曾经的军旅生涯,算是职业病,但他又有孝敬老人的一面。一是他当兵时千方百计寻找失散多年的母亲,二是他如今叫接外婆来享几天福。这也令多少乡邻赞叹不已!
  那时,16岁的我已经转学去了城郊中学上初二,城里家属大院里已经有了我们自己的房子,一套小两室的40来平米的3楼住宅。我在城时上学,平日里就我一个人住,到了周六下午放学后就回到山上跟父母家人团聚。往往父亲都会大动干戈,买上几根猪蹄子,加这萝卜等物,用一口大铝锅炖得透透的,一家人热气腾腾地围了打牙祭。所以那时的冬日,即便再是寒冷,也是暖暖的。只要父亲不打我骂我,便是非常幸福的时光。可那时的教育就那样,几乎所有劳改警察的家庭,孩子差不多都是打大的,况且我又是男孩。
  那是一个大晴天,大概早上八点,我就带着建荣,在中队干部价伙食团和单杠旁的一小片空地,搭上班车进城到东方红大桥下的河坝里,然后再想法去火车站坐火车到黄许镇,下车后再走上十多里路到大姐家,再走十多二十里到老家。外婆跟我们在一个村,离我们的老房子只是相邻的生产队,下个田坝倒个小拐就到。她依照农村旧例,跟小舅舅一家住。也就是她最小的那个儿子,按我们当地的叫法,叫幺舅舅。
  那时候,父亲正当壮年,外婆差不多也六七岁的样子了。在曾经的农村,六七十岁就已经老态龙钟了。我都忘了那天是在舅舅家还是大姐家吃的午饭,反正又和外甥一起一路搀着拉着,兴高采烈,雀跃之极,就按原路把外婆给接了过来。当天下午回到绵阳的时候,天色已晚,最后一趟班车已经开走了,我们仨就在城里的房子住了一晚,第二天坐早班车上的山。一大家人团聚,其喜洋洋也,都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们住的那个大瓦房,是一溜顺的长排,靠东的方向的半截打通的若干间是饲养场,里面住有表现特别好的两个犯人专门负责喂猪。靠四的这半截除了我们住还有好几间工具房或者小库房。所以,与我们的住房隔上两三间,我们还有一间杂物房。外婆来了,就把那间杂物房略作拾掇,安了床外婆住,有时母亲也会去陪外婆住唠嗑唠嗑。可是住得不久,不知道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甚或更久些,外婆就说住不惯想回去了。再三挽留不住,于是父亲就打了电话,或者发了电报写了信,幺舅舅就过来把她老人家给接了回去。总的想来,外婆一是思念她自己的儿子,二还是怕给我们带来经济上的负担心里过意不去。
  后来我上高二时,也就是1988年吧,城里的家属大院又修起了两栋新楼房,父亲按照资历同样拥有优选权,于是他又选了居中单位的3楼。虽然同是两室,但要比旧的大上20平米,显然宽绰了不少,这一住就直到去年我给他们换了新居才算完。我都不记得当时是叫福利房还是啥了,反正是已经开始要月月还贷款了,直到2000年后都还还了两三吧。父亲1992年退了休,山上的住处自然就都退还了公家,一家人就住在了城里的家属大院里。从一开始分到城的房子起算,至去年卖掉为止整整28年。故而父亲当初有些不舍,如今母亲也还比较留恋,都在情理之中,不足为怪。
  眨眼之间,外婆不在了,父亲也不在了,我和大外甥都成了人到中年的大叔。就感觉这个广阔的世间,特别的空旷与清冷。这一年的变故,对我冲击特别地大。无论父亲脾气好坏,他都是我的父亲,唯一的父亲,把我带到这世上来人。这一年,世界都像变了,我也愈发地孤寂。所以能够搬回来陪母亲,是我莫大的幸福与安慰。虽然偶有争执,也无伤大雅的。所以我想定了,我的后半生,就是陪伴日渐衰老的母亲,直到最后。虽然我也很怕那天终会来临,但我又别无选择,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我始终忘不了小时候跟母亲在老家相依为命的日子,况且她的善良、关爱与软弱,在家里是最受气的人。父亲脾气不好她得受着,儿女脾气不好她还是得受着,她顶多就是气得躲到房间里或者跑出去哭。试想,这世上哪还有这样好心肠好脾性的母亲呢?
没想到,这拾回来的日记,仅此一则就让我无来由地想起了那么多。也顾不得别人见不见笑了,都是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
  少年如花,倒是心怀花样的梦想与冀求。而梦如花,则更像是指灯花。那一星半点暗夜里的燃亮,直从儿时的老家穿透重重岁月而来。不知不觉,世界就变了样子,一切就像梦一般地恍惚,虚空而不真实。痛,是隐隐的,隐隐地传来,流遍全身,和每一分每一刻未来与陌生的日子。


少年如梦梦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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