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陪的世界何其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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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书生
母亲今天被大外甥开车,送去了邻市的老家大姐那里。没有人陪的世界,何其孤独。想往日里,她和父亲虽然时常吵嘴,但也一路陪伴,几十年也就过来了。我们不敢想象,她若一个人在家呆着,会是什么样子,于是我就打算回去陪她,在此之前,先让她去大姐家的乡下小住上半个月,换个环境也换种氛围,借以调剂调剂心情。
母亲在这座城市里,几乎没有朋友,至少她讲的那一口老家的方言别人不懂。可在就前几天,忽然听她说,有个大院里的老太,愿意借钱给她,而且是一万,这令我们无比惊奇。能借这个数,这怎么还不算是朋友呢?可此前我们谁也没有听她说起过,或者她有说起谁也没有认真听。
我在这个世界里享有过太多孤独。没有人陪,又怎么不会孤独呢?可是我这人又是个倔脾气,不肯轻易地从了生活,况且对那即便从了的生活了并无信心。不能与心仪的人相守,却也不想有伤自我的尊严,那么就孤独吧,何必要后悔呢?这一不小心,也一下子就过去许多年。虽然曾经有时候的日子,寂静得教人窒息。可不也过来了么?
父亲的离世,我曾经掏心掏肺爱过的人,几乎没给过我安慰。除非还是朋友的,也不过凤毛麟角。原本以为,一颗滚烫的心就足以温暖全世界,可是呢,可是呢,世界太广漠,太浩瀚,沟壑丛生,坡坎密布,没有人被你的掏心掏肺所感动,没有人记得你的好,甚至才一转身就消失在了视野。我不相信爱与温暖是这样的不济,只是你没遇对对的人。于是,我等待,无论有没有。我不知道这样的等待会有多漫长,会有多遥远,会有多少的深远荒凉与难以忍耐。可是我又不肯轻易地从了生活,因为我总是感觉它一边笑着,却暗藏了狰狞。甚至我时常都无端地感觉到它的利齿利爪,随时准备着扑上来,把我撕碎。
没有人陪的世界何其孤独,可是我又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把大把大把的日子,献给漫无涯际的静寂里的电脑、互联网、文字,献给散文、诗歌与小说,献给《诗经》、《平凡的世界》与《撒哈拉的故事》,献给每一个我想念乃或怀念的人。那些时光,那些故事,那些情景,都在记忆与想象的癫狂交融的高潮里,梦萦一般飘飞。丝丝缕缕的,影影绰绰的,变幻无穷。我享受着这样的无穷,即便孤独,也顾不得了。
再好的朋友,也是各忙各的,不可能随时随地都成天泡在一起。我也庆幸,还有着一圈挚情相交的他们。即便在风风雨雨的人生里走过了一程又一程,可是一环顾,他们还在。我很喜欢那种彼此的欣赏与信任,一起的嘻笑与闲扯。做最真的朋友,或许彼此都是这么想着,并且想着想着就老了。时间抑或时光,可以带走我们的青春,我们曾经青春里的容颜,却并没带走彼此心底里共同的那份童真,以及一次恶作剧之后窃窃的喜悦,或是旁若无人的酒桌上的互黑。所以,我没有得到最美的爱情,却得到了至交的朋友。虽然他们不一定就能帮上我点什么,虽然他们不一定非要我开口才会去帮点我什么,却也不失为惺惺相惜的手足。
父亲走了,同样耄耋的母亲一个人。没有人陪的世界何其孤独,我也该回家了。借以消减母亲的孤独,也同时消减我自己的孤独。我将从已经很多年的一个人的世界,离开。这曾经深深属于过我的茫无涯际的静寂,将被打破,将被拆分,将逐渐地消失,再也找不到它曾经无比确凿地存在过的痕迹。我已经在考虑,这一角被我慢慢丰满起来的世界,被我无数次笑侃为热带丛林或是原始森林的世界,带走些什么,送人些什么,分成几批,最后打扫干净,再交还给它原本的主人,再挂了牌子招进新的住户。于是,曾经属于我一个人的家,就此消亡,灰飞烟灭。就像一场梦,蓦然地醒来,张目四望,都不再有曾经的模样。
我从没想过这样的情景,可见我一直自以为豪的深思熟虑有多么可笑。也或者,我更乐意于这般忽然地来到,总觉得打破了常规,打破了预设,也算是在这个无比乏味的世界里不紧不慢地呼吸上了几口新鲜空气。似乎一切计划都打乱了,原本的习惯与生活得改变,并且由不得自己。也或者,这样的改变总是会来,我只是没有认真地去面对,去思量而已。
有时候我也怀疑,没有人陪的世界何其孤独,是不是我面对爱情的刻意的罪与罚。我又不是没有囚禁过自己,曾记得20多点岁的时候,我就把自己关在一座依山傍水的小院里,十日期满一出去,满眼的陌生,就连家门口的那条小街的口子上也变了样子。我是带着一脸诧异,再次回到烟火的红尘。那时候真想,寻一座青绿的山头,搭一间棚屋,日日与清风斜阳作伴,与明月星辰为伍,锄上一块菜地,种一片鲜花,青灯古卷,老树昏鸦,整日里醉醉醺醺,其乐陶陶,再也不回这纷杂而嶙峋的人间。可是呢,成吗?虽然我不止一次用文字构塑下了或深或浅或浓或淡那样的情景,即便凄美。譬如《走进森林》,譬如《古镇》,抑或《烟雨人家》、《慕容大院的来客》、《茉莉花》与《归来》,云云。
或许时候到了,我终该从自我的世界破茧而出。或许父亲的离世,母亲的孤独,终究唤醒了我内心里那一直以来的固守。我在这样的震动里,终于选择了回归。无论我的身后,飘过多少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