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清晨都是一场清冽的约会

标签:
原创时尚文化 |
分类: 行云流水 |
白衣书生
多少个清晨里,我在书桌前枯坐,静静地守候,那些行云流水的文字,信手拈来,千军万马,指哪儿打哪儿,都是一桩史诗。可实际上,我经常空空地守到过了午时,这才叹上一口气,然后该吃吃该喝喝,要是浅饮触了睡点,便自去床上小睡,要到黄昏才会醒来。
于是,我很是羡慕那些可以昼夜不分马不停蹄的长篇小说家们,或者每天必须完成5000字或者更多的网站更新的网络写手们,要不然是很难立住脚跟和养家糊口。我也认真地思量,自己的智商指数到底有多高,能不能成为我丰富创作的饱满的养料。可是,我算不得一个随时可以哗哗哗地尽情狂舞的弹钢琴一般的天才作家。其实在不少时候,我都会为了某个词语拈量再三,迟疑不决。要是写在半途,说不定就会卡壳。被一个词语卡住,下面就再也写不下去。偶尔,我也会用同音或近义词先行代替,标上红记,而后再来仔细地斟酌与校对。
要是哪一天,能够续写完一篇残稿,我会欣喜异常,简直就要高兴得跳起来的。当然,在每次遴选书稿时,我都会毫不迟疑地枪毙一大批,真真正正感到自己的无情。甚至有时候也会惊讶,这就是我么,这么无情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到底是为了取阅读者还是隐藏自己?往往这些时候,是想不明白的,但枪毙依然在枪毙,且义无反顾。可见,可怜的文字客,即便自己深以为喜爱的篇章,有时因为不合总调也难逃被刷掉的厄运。这些自己对自己做的事,总可以说上一声公平与公正了吧,且无可厚非。
我开始怀念,曾经那些年,应对在家里的那些白白浪费大好时光的枯坐,那就是去茶楼,提了电脑在黄昏落尽的当儿,去附近的哪家僻静一些的茶楼,坐进卡座的沙发里,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后来也差不多都收进了书。只不过有一家大抵开了七八年的茶苑,我是白天去写的,或者是白天去泡了茶喝回家之后就写的,结果在我的书出版不久,它就关门大吉。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我把它给写垮了的,不过我真没说过什么坏话。或许是传说中的这城市的金融危机到底是来了,它已苦苦地支撑了许久,再也扛不下去。据我所知,那一带的茶社与饭馆,这两三年都不知关停了多少家,从曾经的热闹非凡到如今的门可罗雀,也算是好一番垂死与挣扎吧。
写文字就不一样了,哪儿都可以写,也哪儿都可以不写。想写才写,或者有了感觉才写,只要你不靠它来养活,就完全可以无欲无求,极尽自在。信手拈来,也是好一番闲适,跟摆弄花草似的。问心,问情,问自然,问天下,均无不可,没有人来催你,也没人来相逼。要是逼急了,就随手一篇抛过去,算是交差与应付,并不妨碍自己什么事。
只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对清晨情有独钟,且认为那是可以触弄文字的灵性的最佳的时分。于是我就总是苦苦地等待,天还没大亮就爬起来,泡上一杯茶,正襟安坐,有时尚听一段小曲,或者焚上一盘檀香,以助兴。可是那该死的灵感却未必那么听话,甚至不少时候都是娇羞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不出来。我不得不说,待得一个上午白白地耗去,我是多么地沮丧与气馁。过了午时,按易经上说,浊气就重了,我也往往安排自己去干其他事,譬如去茶楼小聊,譬如去邮局寄东西。反正不利于写东西,就像中了邪,或者迷了信,找不出原因。
没有高智商,也未必会有高情商。据说高情商的人,可以把为人处事整得团团转,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可我不是,于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笨拙,只知道枯坐,只知道写,就连混圈子拉团伙的这样事都懒得去理会。虽然这不利于人脉的建树,可我也改变不了自己,更无法强迫自己去那样做。那么就只好听之任之了,走到哪里黑就在哪里歇也未尝不可,未尝不好吧。
但往往一个大好的清晨,在枯坐里流逝,我的心头就会好惋惜好遗憾。就像自己做了一件什么负心事,伤害了心头的情人,虽然并不知道她是谁。
这感觉怪怪的,我把每一个安坐的清晨,都当成了这尘世里的期许已久的约会,山泉一般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