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的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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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书生
每个闲暇的上午,都是我写作的黄金时段。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但总是感觉很好。轻松,清新,自在,恬淡,许是一日里最为的美好。如草叶的嫩尖,莲藕的新蕊,晶莹的晨露,清悦的雏鸟,从一场梦中醒来,告别了一场冗长的沉涩与混沌,如意想不到的新生。
这样的新生,从曙光到来时起,从黎明铺开时起,从一缕清风淡淡地缭过窗棂时起,从听见第一声明朗的天光里鸟雀的初鸣时起,我焕然一新,无论神智还是身体,眼望着晨光的朦胧的由黑至灰由灰至白地四下里流淌开去。梦尾的碎片如鬼魅般朝着墙角落里最后的阴影四下里逃去,躲命一般,不消一刻,我就不记得它曾真切地来过,无论恍惚还是清晰。我脱离了黑夜、阴暗与一切苍苍茫茫地未可知中的恐惧的无端牵制与纠缠,回到了浩气荡漾的光明里,迎来了新生,并为这样来到的新生而欢喜。
我的欢喜是无声的,没有宏大,没有激烈,没有故作清高的浅薄,没有自命不凡的无知。我的欢喜,就是去静静地泡上一杯茶,泡上一杯无论是明前还是雨后的淡然飘香的绿茶,无论产于左近的平武或是北川的高山,我想那里该下雪了吧,那些茫茫的大雪,把山水大地都厚厚地遮盖住了,只留下一些稀稀松松的间隙来供草木呼吸,来供草木下的那些野鸡、鼹鼠与蚂蚱,以及那些见缝插针只管不住生长的苔藓、地衣与蘑菇们呼吸的吧。热气腾腾的茶水里,有绿色,有淡香,有草木生长的味道,有虫雀懒懒的细喁,有天之蓝与地之厚间生命们的不为人知的存在与气息。我为这样的苍莽与辽远而欢喜,如同欢喜的是千千万万个或高大或渺小或突兀或沉落或素色裹原或山花烂漫的自己。
我是如此自恋,且又化身于这世间的一切生命。可是,我又那么不喜欢那些丑陋与歹恶的东西,于是就总希望虎狼可以裹腹就可以了,不要多伤无辜;希望鹰隼,尽可从云端飞扑直下,抓啄扯叨的尽是毒蛇与腐肉;也希望我们的人类,吃喝穿住够用就好,不要过多地破坏自然与猎杀无辜。野心之潮,欲望之海,总是会如紫黑的火焰一般,造成极大的破坏,无论是自身的生存环境与后代的循环资源。一切的天道,人伦,传统,遗迹,都几遭想当然的盲从与急功近利的摧折,千疮百孔,破败不堪。人性中的丑恶,在头脑里没有神明的驻守下,利欲熏心,洪水般泛滥,战争、瘟疫、灾难,峰烟四起……
唯有这清晨而来的欢喜,可以给我一个闲暇的上午。这是我写作的黄金时段,无论写与不写,都思潮汹涌,绵延不绝,我就像活在一个又一个接踵而至的时代,瞧着它们尘土飞扬而来,车马喧嚣而去。唯有这苍茫与辽远的大地,饱经沧桑的母亲一般,承载着这一切的演化与变迁,只是一味地深深地厚爱着她的子民。
天空尽管高远,可是它空空荡荡的,让人的梦想与希冀无处安放。虽然它有洁白的云朵,湛蓝的苍穹,或青白明净,或霞光万丈,可是它也有雷电交加,暴雨倾盆,如同一位喜怒无常性情不定的父亲。
可是,我别无选择。就只好在这样的天地之间,日月之下,践行并体验着一个生命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的过程。我爱,与不爱,与自己或是他人,与这个不大确切到底有没有轮回的世间,或者唯一的世间,进退维谷,若即若离,说不上喜与不喜,道不了悲与不悲。
每个闲暇的上午,都是我的新生。我的欢喜,一片静默,与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