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

朋友要移民，马上就要走，这是才得到的确切消息。于是，在网上没有得到及时回复的境况下，我终于按捺不住了，于这个已然仲夏的连夜细雨而来的早晨，拨通了一位异城朋友的电话，约定了今晚的小聚。并且，还同约了本城的一个姑娘。

大家都是若干年的朋友，或以文学的名义。异城朋友早就跟我讲，他一直挂念这两位，希望哪天终得一叙。想是我仨曾一同前往异城，探望他及他的家人，令他温暖倍至。故而在一年他的生日晚宴结束后，在酒店门口的暗夜里，我正要跨上一辆已经停稳在身边的TAXI，他则跟我一边握手道别一边极衷恳地说：无论别人怎么看你，在我眼里，你都是我永远的好兄弟！

我当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在坐进副驾驶的那一刻，冲他微微地点头。其时，我是极相信他的，这种相信尤其是明确地感受到他的拳拳，令这份交心的承接与付出，任何更多或更为热烈的话语都是多余。那一刻，我明显地感到自己的流泪，但到底谁也没有瞧见，包括我自己。我变得如此木讷，却在心底里，自此多了一位已然共识的兄弟。故而后来我的生日，他便会兴致昂扬地过来赶赴一场看似再寻常不过的酒聚。再后来，我也约过几次，他都太忙，毕竟是全家的顶梁柱，事业也正如火如荼。

朋友要移民，这不是小事。有可能自此天涯，大家要见上一面就极难了。朋友要移民，自然是要祝福的，要惜别的，于是就极自然地促成了此次久别重逢的邀约。许多话要讲，要聊，甚至得把以后想讲的话都得提前来讲掉，免得落下一丝丝的遗撼。或许，大家都怀惴了这样的心思，从而让我的这通电话变得有意义。

这位朋友是高校的教师，略比我年长一些，我也多年叫她姐姐。其实要说，她对我一直以来的认可，还是从几年前品读我的那些无病呻吟的情感文字开始的，觉得我这人真诚不做作，而且喜欢一个人几年不见面都没事，算是奇迹。也会在平常的小聚中，在别人没头没脑调侃我之际，顺带追问我某处文字细节的心境，并且总是认真地聆听与思量，绝不会有半点的轻视。就连曾经有次一个网友打着我的旗号找她办事，她都没有找我核实，立即请朋友帮忙把事给办了，而那个网友则自此消失。她从没对我讲过这事，直到一年后在街头的偶然小遇方才提及。令我甚是感动，也深替那网友的失礼而羞愧。但她根本不计较，只是笑着说，没什么的，这世界什么人都有，不是么？我也打那以后，再也不敢轻易去给一些不熟悉的人提供人脉。似乎同一年，我还遭遇过另外一桩类似的事情，令人印象分外深刻。

她也曾邀我去给她的学生们讲课，情诗赏析。我觉得还是讲情感散文比较对我的路子，她便应允了。虽然我也一古脑儿找了四本情感文学作品来研析，但到底顾虑自己的普通话不太过关，加之当初某高校一位答应为我尽心尽力做课件的计算机高材生留学去了，并且断掉了联系，这事就被我耽搁至今，有时我们碰面时都还会聊起。一年前，她校的文学社跟我有了交集，最近的新社长也跟我有了联络，而我总是会向学生们介绍他们的这位好老师，及其创作上过人的造诣。

那个姑娘，住在远郊。曾经也是个风风火火的主。有时叽叽歪歪，有时大大咧咧，跟猴似的。一不小心，一圈朋友，多少年就过去了。有时念及，便莫免感叹。就象我曾经意味深长地对人讲过的那句话：大浪淘沙，留下的才是金子。其中滋味，唯有自己才会品得。

而在这个连夜细雨而来的早晨，我忽然发觉，缺一道风。这更应该是一个风吹过的早晨——

心清如水，尘埃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