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衣书生
春节来了,来到了,可它却如此空荡。坚闭的店铺,牢锁的饭馆,宽阔的马路,稀疏的行人,还有那似乎从没睡醒过的车辆,影影绰绰不着边际地游走,无不说明这一切。
空气的冰冷,但并不刺骨,故作柔情地滑过脸庞,拂过手背,除了让人想起它曾来过,便只是冒出一头莫名而起的雾水:戴手套还是不戴,要不下回还是戴上吧。
那些街边的梧桐,法国梧桐,是迅速发达而急速膨胀起来的欲望之都里,仅存下来的两条街的风景。然而又是如此凋零,剥落的树皮,枯残的叶片,稀稀拉拉地挂在尽写寂寞的空中,毫无生机,又不曾死去,如同一种仅仅存在的象征。
没有人停下脚来注目,虽然谁也不曾匆匆。如同即便擦肩而过,也没人哪怕只是随意地扫视一般。那些路灯杆上悬挂的旗帜,轻飘飘地随风垂荡,似乎并未在意附近是否还有着同样鲜红的灯笼作伴。有雾,还是无雾,都不重要了。凌晨里的露水,也不知到底润湿过些什么,就连它自己都不曾记得。
除夕的午夜,破天荒地响起了鞭炮的轰鸣,在窗外,在那些漆黑的不知名的深处,只管噼哩啪啦地炸响。第二天一大早出门,却并不见满地的落红。或许年已经来过了,在城市百无寥赖地慵懒与麻漠中,自顾自地在毫无观众与欢呼的大街,来过了,却又不知去处。
没有听见鸟儿的吟唱,雄鸡的早鸣,就连野猫趁机寻欢的叽呜都不曾听见。那串风铃,还在雨棚下沉睡,如同从不曾醒来。它又该怎样叮当,随风抚琴般清脆呢?没有人知道。如同没有人知道,那些过去与未来。
兴许还应当有着骑了毛驴回家过年的人,信誓旦旦不去高山滑雪不罢休的人。姑娘还是小伙,老人还是孩童,似乎谁都不曾留意,谁都不曾过问,他们的来,与他们的去。没有起风,却如同风刮过一般,苍白。
故事里的人,到底没有走出故事。那些皱皱巴巴的过往,那些流汤滴水的情愫,皆因不见人声而沉寂如初。一切来了又去了,却如同从不曾亲临。你说什么?过年了么?大年初一的白光里,似乎到处都迷乱着这样一些眼神。问是问,却并不让人感到力气。
信,在纸张的套筒里,在电波的颗粒里,在新年的无所事事中,迷失了方向,找不着北。拐卖,还是劫夺,从没听人说起过。或许,远方的朋友还好,年也过得热热闹闹地吧。即便没有问候,没有祝福,都会过得好好的。满脸的喜悦,不只爬满了眉梢;漫天的欢笑,从不曾停息。或许,就是这么样的。你安好,我便晴天。
新春的礼物,有或没有,在或不在,都不重要了。谁让这个春节空荡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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