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之精神并非如是说——评林贤治《论散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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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散文》杂志2011年第4期,我见到“名家谈散文”栏目中有一篇《论散文精神》。全文读罢,就一个多年捣腾散文的人而言,不禁心头涌起诸多疑惑,想来想去,不妨也来凑凑热闹,一道儿说说这档子事,权作评论罢。
既然是“名家谈散文”,那么作者林贤治定然是名家了。一般而言,名家所言,自有他的权威性。或许有时,更带有一种不容质疑的味道。不过我想,既然是“凑凑热闹”,那么就完全可以大方地来谈论,就当是有着共同兴趣的人一起吹吹牛,既使说错了也勿须细究。这既不说明是对名家论断的冒犯,更不用因此来激起一场论战。
这篇《论散文精神》,全文颇为凝炼。所谓凝炼,就是提出的观点多,或许是出于浓缩篇幅的缘故,论证的部分就不太多,不太紧密。也或者说,如果论证的部分多了,那么就有可能掉名家的份。这譬如,对小学生讲课,我们得一五一十地讲,甚至更详尽地反复地讲,直到他们明白为止。如果是对水平高上一筹的中学生,就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得节省多少口水。如果是对大学生,那就更省事了。如果提几个司空见惯的观点你都搞不懂,那么只能证明你自己的水平低,而非讲师的学术水平有问题。由此而论,此文定然是面对诸多“大学水平”以上的作家的一次高水平授课,其用意并非是要让人人都要去懂得。或者说,越是让人弄不懂那就越体现水平。如我等,产生一些疑惑,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从标题一眼望下来,这应该是一篇着眼于“散文精神”探讨的杂文,而非论文。既然是杂文,那么就属于大散文的范畴,自然就会秉承“自由”地坐而论道的特点。也就是说,就可以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勿须去一一地论证,也不用去刻意追求论证之紧密与详尽。
不过,既然是一篇探讨“精神”的文章,通篇却并无提及“灵魂”的字眼,也无对灵魂层面的溯及。依我看来,精神之上应当是灵魂。尤其是对于散文而言,其灵魂应当比精神更重要。再说了,即使是谈论精神,在对精神涵盖与精神世界的体验与感悟谈得也不多,不够饱满。从而让人感到,多多少少有些官面文章之嫌。或者确切地说,极有可能是文学层面的一次匆然成笔,其内在经脉比较缺乏舒通感。
文章起笔谈到——“人类精神是独立而自由的”。而后,并没有太多提及这“独立”与“自由”是相对的还是绝对的,该如何独立或是如何自由才好。既然“人类精神是独立而自由的”,“散文是人类精神生命的最直接的语言文字形式”。那么,散文的“独立”与“自由”又当如何去理解如何去把握呢?
譬如,这里所说的“独立”,是指人成长中脱离家庭依附的独立,还是占山为王式的独立呢?或者说,与社会人群格格不入就是独立了?而我则更赞同我们的作家包括散文家,无论生活还是作品,都应当以洽当地融入家庭与社会为好。哪怕是心怀“三隐”,也以“小隐于野”为下。当然,再怎么融入,也不应当以丧失自我为代价。
说其“自由”,我以为更是一种精神世界的驰骋,闲情逸志、信马由缰。一份深刻的记挂,一次欢快的洗浴。可以是做梦,可以是臆想,更可以是面对美好未来的希冀与畅想。故而,我是不同意“散文精神对于散文的第一要求就是现实性”与“就其真实性而言,散文是反诗歌的,自然,同样是反小说与反戏剧的”的观点的。因为这给散文的自由,无端地强加了闸阀。相当于,一个人既在捉鬼又在放鬼。
首先,我不同意散文一定就得写实,或者说只有写实的散文才叫散文。打个比方,今天我就一个人搬了根凳子坐在窗户前,站在房檐下,走在田坎上,趴在小河边,满脑子地神游天外,想了很多事,涌起许多感念,然后把它记了下来。你能说这就一定不是一篇散文甚或是好散文吗?凭你一句散文必须写实的话,就把天下所有的虚拟散文给枪毙掉了吗?恰恰相反,我以为虚拟散文与传统的纪实散文比起来,更能提升文学的美感与实现精神抚慰的作用。
其次,为什么散文就一定要去反诗歌、反小说、反戏剧呢?莫非但凡是诗歌、小说、戏剧,就一定是写虚的吗?再说了,我就以为散文诗就是介乎于散文与诗歌之间的一种文体,或者说,是散文与诗歌的结合体。另外,虚拟散文也正是介乎传统散文与小说之间的一种文体,或者也正是二者的结合体。虽然我并不赞同文学创作一定就得死板硬套地去受所谓文体的制约,但言至此处我也不妨拿来一说。
对于“假如没有苦痛的产生,生命将仍然停留于睡眠的状态”,我以为不如说成“正因为有了苦痛的洗炼,才让生命变得更为深刻”可能更确切些。
我们每个人,都有快乐的向往,对快乐的期盼,与享受快乐的权利。你能说别人快乐了,想快乐了,生命就成了睡眠的状态了吗?恰恰是有了快乐的存在,而苦痛来了,才能形成心理落差。这种落差越大,令人的思索才越发深重。如果没有快乐的存在,还会有苦痛的存在吗?要知道,苦痛是相对快乐而言的,无此则无彼。更何况,任何人的一生,都是快乐与苦痛相随相伴的,而谁都希望自己与亲友或是更多人能够过得更快乐更幸福一些。只不过,作为名家的林贤志先生或许自小就是一个“苦孩子”,自然说苦痛就要说得多一些,夸大了一些,而并非是为了吓唬别人去好好地活着,去追求快乐甚至是更快乐的生活罢了。
另外,文中还写到——“传统不是过往的故事,传统是现时性的。反传统必然同时意味着反时尚”。我以为,作者在这里把传统与时尚混为一谈了,至少没有作出以示区别的阐述,容易造成扰人视听的结果。即使把传统与时尚分清楚了,为什么反传统就“必然”反时尚呢?如果当“反传统成为一种时尚”,那么作者的言论又该到哪里去立足?放眼当今世界,反传统的现象还少吗?什么露脐装、烟熏妆、嬉皮士、情人潮,即使再怎么不好,但就成为社会上的一些人甚或是一部分人的时尚了,你能奈它何?你能说它是非主流是亚文化就不是一种时尚了吗?只不过是接受与支持的人多寡罢了。
通读这篇《论散文精神》,我不得不说令人疑惑之处颇多,或者说谬误与矛盾之处不少。故而,结合自身对散文创作的一些认识与体会,本着对文学创作真实负责的态度,我这才冒着失敬于名家论断的忌,谈了一些不尽成熟的意见,以期对消除心头诸多疑惑有所帮助。
我不知道林贤志先生是否听说过“破船论”。也就是说,任何一套理论都如同一只行走在江面的船,只要有一处漏洞便会沉没,整套理论就不攻自破。因此,如果说“破船论”是成立的话,那么就烦请本文作者林贤治先生,将此文拿回去修补修补,以后不再草率成笔,让人少生起些对名家论断的质疑,想凑热闹都凑不成,或许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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