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的短信(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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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不出一分钟,冰儿的短信就回过来了:“不要‘再说’,得答应啊!呵呵,一定要去,一定去。你会去的。答应好了……”他的眼前一下子就浮现出她那娇笑着羞涩的样子来。
叫云叔,是当初他让她这么叫的。这么一叫,多少让他觉得冠冕堂皇、心安理得多了,一不小心就叫了好几年。如果他没有说错的话,她的亲人、朋友甚或是同学,没有几个不知道她这个“云叔”的。然而直到如今,却只她一个人这么叫他,象是专为她而设计的。在他所熟识的女孩中间,冰儿是唯一一个陪他一起带女儿去公园玩过的人。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去年初夏的事。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他按照约定一大早就去家门外的街道尽头,把女儿从家里接出来,坐上出租车去城市东郊的富乐山公园。女儿已经四岁多了,然而他却陪她太少,尤其是在一年前走出那个曾经也是他的家的地方之后。
和公园仅一墙之隔的,是个动物园。一下车,女儿就拽着他,撒着娇,直往动物园的门口拖。于是,他们就买了饮料和零食,在可怜的动物们的网笼间游走。一边走,他就按牌子上的介绍,给她讲着眼前那些动物的名字和类别。女儿总是时常好奇地问,小脸上阳光一片。
到了午后,他们走出动物园,在山下路边的一辆停着的三轮车上,各买了一小碗香味四溢的豆花,又要了两根油炸火腿肠,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就着阳光的温暖吃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冰儿。已经几个月没和她照过面了,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说要请他吃饭。之所以弄成这样,是因为他一直在生她的气。大事没有,就是她的偶尔任性。
给冰儿打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来了。当出租车刹在身边时,他哄着女儿刚要把豆花吃完。女儿是个可爱而灵透的孩子。他一直认为,她就是上帝特别恩赐予他的小天使。派她来做他的女儿,陪他不寂寞。他不知道冰儿是不是也是上帝派来的,但她的确也是个小美人胎子。说是小,也和他差不多高了。只有在她粉腮含羞之际,才会让他感到她的愈发可爱来,象天使。
冰儿的手里提着个精致的糖果小桶,巴掌大小,里面装满了小孩子最喜欢吃的巧克力和果冻。她一来,就赶忙把糖果桶郑重其事地送给他女儿,又半蹲身子对她说着一席亲近的话。女儿从没见过冰儿,也特少茬生,要是换了往常,一定会扬起小脸笑嘻嘻地对他调皮地说,眼前这是个大美女。然而这次,女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怯生生的。他从女儿手上接过小桶,就和冰儿一边一个地牵着女儿跨进了公园。进门时,冰儿抢着买票,被他坚决地阻止了。他说,你还在上学,等以后工作了挣钱了再请我吧!晚上吃饭,我也请你。冰儿不依,说了老半天,见他并不改变主意,便只好作罢。
女儿的哭声引起他的注意,是在上山后顺着山腰往绵州碑林走的林荫小道上开始的。事实上,那已经是女儿在身后莫名哭泣的第二次。当时,他和冰儿正并肩走着说着话,女儿在身后跟着。什么时候撒开女儿的,他和冰儿都没有注意到。首先跑过去蹲在地上哄女儿的,不是他,却是冰儿。这事让他很纳闷!就如同对女儿今天咋就特别爱哭一样不解。整整一个下午,他和冰儿是开心快乐的,而女儿大多时候都象有些郁闷。不过,这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毕竟,女儿和冰儿都是让他感到温暖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并且也都不常见面。
好在他和冰儿自此便大梦初醒,一路上都拉着女儿,小心地陪她说着话,逗她开心,就象做错了什么事讨好似的。到了山顶,他们爬上了七层多高的塔子,它叫富乐阁。塔底的门洞旁并没有象往常一样有人售票。一进门,便是刘备的巨幅画像,左右各是一条同种样式的旋转楼梯,窄得顶多够两个人并行。这时,冰儿忽然显得很开心,便低着身子对女儿说,来,我们两个比爬楼梯,一人一边,看哪个先跑到上一层。她这么一说,女儿便快乐起来,一边让他牵着拼命地往上爬,一边直是呵呵笑个不停。然而每次爬时,冰儿动作都很迅捷,但每次到时都要比女儿晚上一个台阶。看着冰儿每到一个楼梯汇合处,便在夸张地认输之后,就蹲在女儿面前为女儿的胜利而一起欢呼拍掌时,他便觉得冰儿,象个自然流露母爱幼儿园老师。然而当时,冰儿才十六岁,而且和他都有各自牵挂的人。那种牵挂,说出来便是一种淡然酸涩的疼。
眼看就到了下午五点,他接到群八○后朋友的电话,说过会儿一起吃晚饭,于是他就对冰儿说,一会和我一起去,她就颇温顺地点着头答应。他们一起在公园门口招了辆路过的出租车,把女儿送到她家楼下,看着她上去,等到她从家里打来电话,他们这才放心地离去。
到了天津桥边的麻辣诱惑火锅店,朋友们见他俩过去,便都笑了起来。他们一笑,冰儿脸上便爬上两朵红云来。他们就赶紧申明是叔侄关系。对面的一个女孩隔着桌子问冰儿是不是十八岁,在哪里上大学。冰儿就如实地说才十六岁,正在上中学。大家一听,就轰然大笑起来,冰儿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她悄悄凑到耳边对他说,云叔,早晓得我就按你开始教我的那么去说,他们就不会笑我了。他温和地微笑,直安慰她说没事。在和朋友们谈笑风生、推杯换盏之余,一放下杯子,他就会发现面前的小碗里,不知啥时又让冰儿给挑满了菜,于是便对她说着谢谢、不用挑一类的。往往这时,冰儿便会悄悄凑到他耳旁,不无委屈而娇羞地说,人家关心你呀!顿时,桌上便传来一阵窃笑声。
走在门外的天桥上,他和冰儿自然地凑在栏杆边说话。这是彼此颇为熟悉的情形,似乎这种熟悉,也早已成了习惯。末了,和朋友们走到桥边的大街上,他们就商量说又去哪里玩。这时,他和冰儿便心照不宣地先后告别了离去。他们没有象往常那样一起走,似乎是为了再次表示彼此的“清白”。尽管不习惯,但似乎比较可行。
那天他刚回到家中,便收到女儿的妈妈发来的短信,说以后不要和其他的女人一起带女儿玩,孩子小,还接受不了。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起来。不过,莫非我和冰儿在一起时,真有那般嫌疑?他甩了甩脑袋,似乎一下子就糊涂了起来。
这两天,他和冰儿并没有再去说她所说的那顿饭怎么吃,而是商量着近期和朋友们一起外出玩的事。看着她那不乏稚气而又严肃得象是禁令的短信,让他好几次都差点笑晕在地。其中一条就是:不能误导别人说某某和某某是恋爱关系,否则……
一笑完,他莫免又犯起糊涂来,然而这却仍没能逃脱失眠的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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