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表于《雨花》2013年第3期)
白衣书生
今天已是2009新年里的大年初三,没想到,如今的我,也会重蹈穿新衣过年的风俗,让人穿上就不想脱,便依了惯例,穿着新衣服,让店员包了旧衣服,便意气风发地向家走去。原本,我是没有想过要在这时节去买新衣的,但正在外面和朋友逛街的二姐,却把我的手机直打得叫个不停,也不手机里的那个不知名的歌星咋就这么卖力,象是要想挣双倍的演出费。
过年穿新衣,对我而言,更多是在儿时的陈旧记忆里。在那时,每到临近年关,孩子们便心急火燎地直盼着初一天的早点到来。大年三十放鞭炮,初一穿新衣,这就是那雷打不动的习俗。往往在这时候,没有哪家的父母亲会吝啬,无论家境再如何,自己可以不穿,也会尽想办法,弄上一顿丰盛的年夜晚,一家人围着热腾腾地吃着喝着守岁,再给自己的孩子提前去买上一套崭新的衣服,让他们在初一天穿着,在大人的身前身后蹦蹦跳跳地乱跑着,去附近的亲戚家到处拜年。孩子们穿得光鲜,除了孩子们高兴,大人们也觉得挺有颜面,从而使那时的乡村里,到处都洋溢着过年喜气。孩子们那东一个西一个突然炸响的爆竹,那更是让原本沉寂的严冬,凭增了铺天盖地的愉悦。
我今天被二姐催着押着去买的新衣,是件老爷车牌的中长鸭绒服,还连着个边上长毛的帽子。平常抛在脑后拖着,象个兜,要是换了风雪之际,便往上一拢,就能把整个脑袋给装进去,只露出精巧的五官在外面供人观赏。我从来没有买过这样的衣服,更没买过老爷车牌子的。在儿时,过年能有新衣穿就已经是很不错了。一般也不会贵,大多是棉布的,更不懂得还要去追求什么款式。但我记得大约在八几年吧,忽然冒出来的半透明的确凉料子,却成了众多少女所青睐的对象。说是半透明,实际上也只是稍有点透明的感觉罢了,并没有任何可以说得上走当的嫌疑,要是和现在的一些透明或是半透明的女装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老土!不过,也是从那时起,女孩子们穿衣也开始讲究起来,主要还是弄死都不愿意再去穿有补丁的衣服。
不过,谁也没说过,小孩子过年穿了新衣服,就一定不会挨打。有时被大人打,除了淘气之外,还有就是不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穿了新衣。我至今都还记得,在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因为还有一个星期过年,就迫不及待地穿了新衣服跑出去玩,结果被父亲看见后,一边怒骂,一边追着打。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淘气。现在想来,还觉得很好笑。不过,提前穿要是弄脏了过年没穿的,大人们脸上再怎么也会挂不住的。那时不象现在,过年就过年,除了喝酒睡大觉之外,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也不一定非要穿新衣,只要干净不太旧就成了,也没人会说你半个不是。不过,这多少还是少了儿时穿新衣时浓郁的喜庆气氛。
有时想起来,还真是觉得现在的孩子们好可怜!大人们怕孩子们玩鞭炮炸着手,总是采取严密的安全防护措施,不让孩子们满地里跑着淘气。要是在城里,那想玩鞭炮简直成了可望而不及的梦想了。现在稍大一点的城市,基本上都是禁放烟花爆竹的。在禁放之前,每年的除夕夜,我都能和众多的市民一样,在烟花爆竹铺天盖地的轰鸣中,时常都能听到一路尖叫着的消防车在飞奔。有时,这样刺耳的声音会延续到凌晨。我还记得在十多年前的一次,在大西街的朋友家里一起打牌守岁,结果不知谁憋不住了,跑出去街边小解,便发现了对面一家铺面的老房子电线走火,而且愈燃愈带劲。我们几个立即撒下手中的麻将牌,又是端盆又是提桶的,扑过去泼了半夜的水,个个都弄得身上湿渍渍的。火好不容易灭了,大家就彼此望着,脸上直是哆嗦着笑,直到最后也没看见那个店铺的主人有什么反应。不过那时的人,感情都很朴实,能力所能及地做做好事心里便乐滋滋的。
就这样,我穿着刚买的新衣服,居然也不由得漫溢出了浓郁的年滋味。不过,更多的却是对往昔快乐的无尽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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