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有自己的方式
——读张晓楠的儿童诗
李德民
早就想为张晓楠的儿童诗写一些什么,但因自己对儿童文学理论知之甚少,一直没敢动笔,只是在心里反复咀嚼、欣赏着。前段时间,有幸又读到他的儿童诗集《和田鼠一起回家》,再一次被打动终于耐不住拿起了笔。张晓楠的儿童诗,像一株株草,吐露着鲜嫩的绿;像一朵朵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像一棵棵树,“承载鸟鸣,承载果香”。
我梦见,鱼儿/是长在棵子上的/像小青椒/像小红椒/等着我们去采/想跑也跑不掉∥我梦见,辣椒/是长在池塘里的/像小鲤鱼/像小鲫鱼/在秋天的水域/游来游去……(《梦中的动物和植物》)。
这是我喜欢的一首诗,诗里,辣椒变成了小鱼,小鱼变成了辣椒。丰富的想象,互为喻体的比喻,让这首诗变成了一个纯美的童话世界。我想,没有一颗童心,没有与孩子贴近的心灵,没有一双大睁着的寻美的眼睛,也许很难写出这样的诗。
慷慨的春天/有的是鲜花和美酒/它让油菜地/渲染热烈的气氛/让燕子跑堂/让蜜蜂主厨∥风筝,忙着招呼/往来的客人/芽孢,燃放起/绿色的鞭炮/鹅鸭们,不邀而至/也殷勤地/跳起了摇摆舞……(《抽穗的麦苗》)。
一个个鲜活、灵动的意象,让我们领略到了春天的田野忙碌、热闹、喜庆的景象,让我们又一次跟着他走进了一个生机盎然、童趣十足的童话世界。在这首诗里,春天正在举办着一个盛大的宴会,张晓楠则以一个乡村孩子的视角出发,从孩子的心里张开想象的翅膀,为我们呈上一道“想象的盛宴”。
著名儿童文学评论家王泉根指出:儿童诗有两个艺术尺度:“儿童性”(作为儿童文学的尺度)和“诗性”(作为诗的尺度)。而当下,一些儿童诗歌作品在创作上过于强调“儿童性”,而忽视了儿童“诗性”的本质特征,这就使这些作品变成了“伪儿童言说”,显得“幼稚”。张晓楠则很好地把握了“儿童性”和“诗性”这两个尺度,并且巧妙地把二者融合在一起,所以,他的作品纯真、大气、诗意饱满。他的诗,不仅适合孩子阅读,也很适合成人,在儿童诗和成人诗之间,架设起了一道桥梁。
在张晓楠的儿童诗里,有相当一部分是对乡村生活和童年记忆的描写。《秋天的小名》、《高粱熟了》、《和田鼠一起回家》(组诗)……在这一首首诗里,他用深情而又略带俏皮的笔触,用空灵、清丽的诗句,描绘了一个个充满童趣、热热闹闹、温暖和谐的乡村世界。他说,秋天,有一个朴实热烈的小名;高粱如同一群乡村青年,“褐青色领带∕打得潦草且飘逸”。捡豆粒,他对贪玩的豆粒说,快回到粮囤里去,别傻乎乎地和田鼠一起回家,别让悔恨发芽;剥玉米时,他看到,鲜嫩的玉米是一群幸福的小人,正从粉面人生走成玉一样的米;晒花生时,他告诉我们,只要有一颗坚强的心,就能把香甜的人生、摇响。这些植根于泥土的诗,带给人一股清新、纯朴的原野气息。他也从田野上寻常可见的事物中,看到了蕴含着的生活哲理。这些哲理的得出又是那样自然,读了,让人丝毫感觉不到说教。
《鸡蛋换杏喽》、《破烂换糖哎》、《赊鸡崽喽》、《磨剪子嘞抢菜刀》,是他的组诗《乡村吆喝》里的几首。读着这组诗时,我仿佛真的听到了从村巷里传来的一声声悠长的吆喝,仿佛看到了在这些挑担、推车的生意人身边转来转去的那群孩子。这样的吆喝声在现在的乡村已经走远乃至消失,但这些诗总是一次次撩拨着我们的心弦。这些诗,是我们这代人的一次次深情回眸和怀念。这些诗,也像一张张发黄的照片,让现在的孩子看到了那时的童年。那时的童年,贫寒中也有着许多快乐、温暖。
丰富的想象,饱满的诗意,鲜美的意象,纯净的语言,是我对张晓楠儿童诗的认识。是啊,在儿童诗的田野上,张晓楠就是一棵树,以自己的方式蓬勃地绿着。
树叶落了∕树叶落了∕这是小树,撒下的∕一只又一只脚印∕不要说小树∕不能行走∕小树以自己的方式∕丈量梦想……树叶落了∕树叶落了∕这是小树,驶出的∕一艘又一艘小船∕不要说小树∕一无所有∕小树以自己的方式∕承载鸟鸣∕承载果香……(《小树有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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