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莓》:失败的家庭关系
心多年不动,某个问题多年没有答案。一部电影悠然间拨动了你的心弦,久违了的那些东西重新冒出来,像一枚石子丢进平静的湖里。
瑞典导演伯格曼的《野草莓》,是1959年的黑白片。听人介绍买了盘,一看还不错。好片子禁得住时间考验。
光阴荏苒,步履匆匆,心为物役,而一些真情却熟视无睹。外部关系作为人生博弈的必修课,可能会略有斩获,而内部关系——家庭关系却被忽略掉了,它变得时好时坏,甚至出现危机。这是一个问题,有时候还是一个重大的问题。
说话就奔四张了。旅途中,竟然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或是无法安静下来思考。在生命前期的每个阶段,人似乎都在幻想着一个终极的人生指南。比如,想提前进入“四十不惑”的境界,以便少走弯路;更想提前知道到暮年时又怎么评价四十时的作为,以便少些后悔。
我们都会有一些麻烦。特别是在家庭的情感纠葛之中,失败的案例,每个人都可以列举出一些。而且有些遗憾要跟随你进入坟墓。
《野草莓》是个深入到人内心深处的心理剖析影片。生命的含义是影片主题。但大处着眼小处着手,以家庭情感为中心环节。内容包括,夫妻间的信任,父子及母女间的亲情,恋人之间的爱情——许多问题都会在年老时纷纷剥落,留下来的惟有对亲情得失的检视。
这是个不说谎的电影:78岁离群索居的老教授伊萨克,是主人公。性格专制、自私、冷酷,虽有医学成就,但与家庭成员之间有很深的隔阂。冷漠,是这个家族的DNA——它顽强地延续到他96岁的母亲和他自己以及儿子身上。伊萨克与人之间的交流、沟通既畏惧又向往。他在接近人生的终点时,才意识到周围的亲人原来都是对他那么的不满。
导演伯格曼对老教授的一生给予了彻底否定,并对人生的意义提出了最原始的质疑:我是谁?我为什么存在?我存在的目的是什么?——这不是一个电影的功能,解决这样的问题会使一个电影变得很难看。但伯格曼做到了使这部电影不难看。里面细节生动,手法自由分合,理性与感性缝合不落痕迹。
伯格曼提出了问题,但没有给出答案。
一个老人的回忆,和对他一生的总结,不论成功或失败往往都具有借鉴价值。看完这个片子,我沉默了很长时间。是否该停一停匆忙的脚步,等一等自己的灵魂?是否该留心一下家人的感受,耐心倾听一下他们的抱怨?
这个片子对做新闻来说,也是一本特殊的教科书。我们从来都是习惯于单刀直入地图解思想,而不擅长与通过讲故事来表达思想。对于电影而言,是生活细节人物语言故事冲突的活化、铺排。舍此,一切想要表达的思想都是瘫痪的。而伯格曼的成功之处,是将表达思想作为电影的惟一目的,同时与写实高水准结合,并总能击中你心灵深处的某个区域。
一部作品感觉不错,会带动对其他片子的阅读。随后,又买了伯格曼的其它作品:《呼喊与细语》、《第7封印》、《芬妮与亚历山大》、《假面》、《秋日奏鸣曲》、《魔灯》等等。以及他的自传。
王金海
(2005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