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军这话显然是冲着杨思思来的，但杨思思并没有介意，只说：“我怎么敢怀疑到皮（屁）大主任身上呢？倒是皮主任在责问我，是我们部门泄露出去的。不用皮主任提醒，我想我会很快查清的。”她有意把‘皮’的声调变了一下，让人听出像‘屁主任’一样，弄得屋里的人都笑起来。

“你俩不要一有机会就较劲好不好？！”孙明浩说，“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这篇文章。”

杨思思趁此拿出手机，叫食品检验室廖丽丽到书记办公室来。皮军带头发言，分析那篇文章可能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但皮军的发言还没有完，就听到敲门声，显然是廖丽丽来了。孙明浩对杨思思说：“你们有话出去说，我们还是继续读讨论。”杨思思只得开门出去，并顺手关上门。

“杨助理，叫我来有啥指示？”廖丽丽很客气地说。

“我哪能有啥指示？”杨思思指着手中的报纸笑着说，“看过《三河日报》这篇文章吗？有何感想？”

“看过，写得很好！”廖丽丽也笑着说，“杨助理不会是叫我来谈读后感吧？！”

“当然不是。”杨思思说，“如今市领导要追查我们局的质检报告内容是谁泄露给记者的，你有何看法？”

“这事我真没有想过。杨助理把我叫来，不会是怀疑我吧？！”

“不是怀疑你，是向你了解情况。我奉命处理这事，难道你不是当事人吗？”

“不错，我是当事人之一。看来杨助理真的认为是我透露出去的？！”廖丽丽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说道，“检验报告的内容又不是我一个人知道，我们室里的人都知道。再说，检验报告要我们科长审核后才能上报，局领导知道内容的除汪局长外还有你。杨助理为啥就认为是我透露出去的呢。那篇文章我看过了，我觉得内容都符合事实，有啥问题吗？”

“有啥问题？”杨思思看廖丽丽天真的样子，心里不好气地说，“出大乱子了，市长来电话追查此事，还要媒体否认、道歉；市委书记来电，也要追查，还要立案侦查汪局长的死因。你还装天真！我没有把握，我敢把你喊来？你说，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在法制报，就是那文章作者之一的张况？”

“嗨呀，杨助理，或许我应该叫你杨局长了。”廖丽丽笑嘻嘻地说，“我还不晓得你对我这个小人物这么关心，把我的情况调查得这么清楚啊！是的，张况是我的中学同学，是《法制报》的记者。记者善于采访新闻，他们获得消息的渠道很多，为啥你肯定是我泄露给他的呢？”

“是，我没有证据说明是你泄露出去的。我想，也许是你无意间泄露出去的，或许是其他人有意或无意泄露出去的。本来不关我的事，但现在上级要追查这事，要我查清这事。你不是说还有人知道质检报告的事吗？！你说你们科的人都知道质检报告的内容，我叫你们科长把他们都通知来，你来帮我查问、分析谁最可能是泄密者，好吗？”

“没有必要那么麻烦了吧，杨助理。”廖丽丽觉得没有必要兜圈子，便说道，“是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闲聊，无意间说到这事。市里要查，就查吧。就算是我泄的密，但我又没有造谣，这些事又不是局里的机密，透露出去有啥大不了的问题？”

“廖丽丽，你还真的那么天真？！平时闲聊问题不大，这次就非同小可！”杨思思这时才严肃地说，“我说了，市里在追查这事。你既然敢于承认，就应该有勇气等着受处分吧！”

杨思思越说越气，声音也提高了许多。惊动了办公室里开会的人，孙明浩首先开门出来，先对廖丽丽说：“丽丽，你回去吧，没有你的事了。”

待廖丽丽走后，孙明浩对杨思思说：“小杨呀，谁叫你去追查这事？你不要再弄出新问题来。你能处理她吗？这些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你处理了，再被媒体捅出去，你我又咋个向市里和民众交代？”

     “难道这个廖丽丽就动不得？！”杨思思有些不服地说，“我想市里要追查此事，皮主任又揪住不放，说这事出在我们部门，就叫她来问一下，没有想到她很快就承认了，还像没事一样不认错。”

“小杨，算了吧，不要管这个事了。有些事还是糊涂一点好，要不然你彻底弄清楚了，等于把我们局的错误坐实了。”孙明浩说，“还是进来继续开会吧。”

杨思思没有再说啥，随孙明浩回到屋里，听大家讨论。

孙明浩对大家说：“这篇文章在措辞上虽有煽动性，但基本符合事实。大家有何看法？”

“等吧。”皮军又先发言，“领导意见不统一，我们怎敢妄自行动？”

话音刚落，电话又响起来。孙明浩接起电话，听话筒里总机接线员说：“是孙书记吗？我们局的电话都快打爆了，很多单位和个人来电话问牛奶含有毒成分一事，特别是追问究竟是那个品牌的牛奶有问题。我们接过来吗？”

“你就说领导不在！”孙明浩回过头对大家说，“散会吧，如何办等候通知。有关质检报告内容，不得再谈起。哪个要问，都说不知道！”

孙明浩在大家离去时，把杨思思叫住。等人们都走后，他对杨思思说：“杨助理，现在市领导被弄得很被动，我们不能再给市里添乱了。既然媒体捅出去了，就要谨慎考虑后续动态，不能在局里再弄出矛盾来。你刚才问我难道廖丽丽就动不得，目前的确不能动她。原因我刚才说了，她一受处分，那两个记者必然来个后续报道，不是把火引到我们局里来吗？此外，还有一个事我要告诉你。你知道廖丽丽的背景吗？”

“不就是靠汪局长的关系招聘进来的吗？！”

“不完全是那样。”孙明浩迟疑了一下说，“她是市委书记廖理明的女儿！这事只有我和老汪知道，现在你算第三个知道的人。我告诉你，是希望你小心一点，不要被皮军一激，干出过激的事来。廖书记给我打过招呼，不要让局里的人知道丽丽是他的女儿。今天我是不得已，才告诉你的，你该知道怎么办的。”

“谢谢书记告诉我这事，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行吗？”杨思思有些感激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