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丹说马上给弟弟打电话，但站起来后发神了，笑道：“真是老了，脑壳有点昏了！现在成都是深夜十二点吧，我给他打什么电话啊！”

“突然脑子空白，回不过神来，人人都会这样，跟老了没关系！”李晓华说。

“打不了电话，我就只有再问你了！”邹丹重新坐下后说，“晓华，你崇拜的李教授不是意志很坚强，一心要在专业上大有作为吗？怎么一下就病倒，还提前退休了？我那毛根儿朋友如何，她没有病倒？”

“邹阿姨，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听我慢慢讲。”李晓华说，“何阿姨没啥事，没有病倒，是她打电话叫我去看李教授的。我想，何阿姨也有些坚持不住了，才打电话叫我去。儿子死了，女儿在法国，而且女儿女婿要去美国料理他们的儿子的后事，所以把我叫去帮她照顾和劝慰李教授。”

“看来他们把你当儿子一样看待！”邹丹感慨地说。

“可能吧。”李晓华说，“何阿姨说，当他们听到儿子死亡的消息后，李教授突然心痛昏倒。她立即打电话给120，把李教授送到医院。她说李教授在凉山乡下时患过胃溃疡，下山后基本好了，只是在遇到急事时会胃痛，但从来没有昏倒过。她当时很着急，一个人照应不过来，突然想到我，就打电话把我叫去帮她。我当时也懵了，当我知道真相后，急忙安慰何阿姨，对她说，她要坚强些，决不能倒下，否则李教授怎么办？！

“李教授很快被抢救过来，何阿姨也松了口气。她告诉我，儿子的意外死亡对李教授打击太大。李教授曾对他们的儿子寄予重大的希望，认为儿子智商很高，是个数学天才，说儿子以后一定会超过他，成为国内外有名的数学家，成为年轻的科学院院士。从儿子读初中起，他就精心培养儿子，不让他做任何家务事，一心读书，以及准备奥数及理化竞赛。儿子也争气，不仅每期学习成绩都是全年级第一，数理化竞赛都能获得一等奖。何阿姨说，李教授有点重男轻女，认为女儿的智力不如儿子，不会有多大出息。每顿饭后洗碗都是女儿的事，还要搞室内清洁，让女儿很不服气，说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会做，以后会有啥大出息？！

“何阿姨说，他们的女儿其实很不错，学习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后来考上 清华计算机专业，并到巴黎大学留学，获得博士学位。他们的儿子死后，儿子的同学找到他们和女儿的电话，但他们首先给他们的女儿打电话，女儿和女婿知道后首先打电话告诉他们，安慰他们，并一起到美国处理儿子的后事，然后一起带着骨灰回国，并想方设法劝慰他们，还为他们办好来法国的签证，接他们来法国散心，到欧洲各国旅游，让他们淡忘丧子之痛，还说现在他们可以到处旅游，以后就在法国，他们为二老养老。常言道，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真不假！

“至于提早退休问题，也是他们的女儿提出的。她说，妈妈已经退休，爸爸也应该退休了。说他父亲年纪已大，搞的科研多属保密，论文不太多，很难当选院士。离65岁退休也只有一年多，不如趁此退休，陪妈妈到处走走。按迷信说法，她哥哥就是父母前世的债主，这世是来讨债的。债讨完了就会走的，不要再想他。还说这话是她的婆婆告诉她，要她一定要给父母说的。李教授听从了女儿的劝告，还感慨地说，女儿小时候听我们的，到我们老了就得听女儿的！

“我曾赞扬何阿姨很坚强，她笑着说：‘我不得不坚强!我们在凉山时，李兆明在乡下当文书，条件很艰苦，还得了胃病，我得多为他着想；李兆明到美国留学四年，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教学科研不能耽误，我如不坚强些，能度过那些艰难的日子吗？女人应该比男人坚强才行，尤其是受到种大打击时。我看到一个电视节目，说老年丧偶，一般女的先走，男的活不长；男的先走，女的往往能活很久，说女人承受打击的能力很强。其实李兆明是很坚强的，他昏倒主要是剧烈的胃痛导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