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断法兰西 3，一个令人揪心的事件

张向东开始向邹丹介绍小王的情况：

“在介绍小王情况前，我要先讲一个故事，即几年前在里昂发生的一件令华人十分揪心，在华人圈中颇轰动的事。那个帖子在微信中广为流传，说的是一对老年夫妻在里昂与儿子一家‘和平分手’的故事，令人十分痛心，纷纷谴责那个不孝之子，感概那对老年夫妻的伟大！这故事就是发生在小王和他的家人之间。”

“啊！？”邹丹惊叫道，“什么事件？小王是个不孝之子？你还要把他介绍给华扬？”

“老邹，你不要惊慌，你听完我讲的故事后再表态不迟。”张向东说，“当时那微信没有透露真实姓名，不知道真假。小王来我的中餐馆打工，儿子晓明提出让他当我的助手后，我见他郁郁寡欢，心事重重，问他时，他才主动告诉我的。原来那件轰动事件就发生在他和他的父母之间。”

“什么事那么轰动？我倒有兴趣听听。”邹丹说。

“你可能太忙，没有功夫看那些小道消息。”张向东说，“那不是媒体的正规报导，而是所谓一个‘不太知情人士’，在微信上上传的帖子，后来在媒体上广为流传。说成都某中学退休教师夫妻，为了儿子到法国留学，花光了他们的全部积蓄。儿子到法国留学后，交了一个女朋友，并决定结婚，让老两口十分高兴。儿子和媳妇结婚后很快要生小孩，需要买房，也需要父母来法国帮他们照顾小孩。这对老夫妻没办法，将他们在国内的住房卖了，把钱给儿子买房，然后夫妻俩一起来法国，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孙子出生后，就一心一意地带孙子。他们认为国内的房子已卖，没有退路了，今后就只有和儿子一家住在一起。最初相安无事，但随着孙子长大上幼儿园，情况就大变。儿子，尤其是媳妇，对他们很不好，到后来老夫妻觉得无法再忍受，就提出与儿子一家和平分手，离开儿子家，住到旅馆去，然后买票回国。由于国内已无家可归，暂住在亲戚家，那消息是从亲戚透露出来的。但那对老夫妻说，他们不愿意说媳妇的不是，因为媳妇不是自己养的；他们也不愿说儿子的不是，只怨自己教子无方。此外，他们也不愿意影响儿子一家的生活，只怪他们自己有养儿防老的旧思想，不该去和儿子一家住在一起。所以那个不太知情人士没有说出那对老夫妻的姓名和工作地址，也没有说儿子媳妇忤逆不孝的具体事实，只说他们的养老金足以让他们租房过活，从此断绝了信息源。”

“我平时没时间看微信上的帖子，的确不知道这些事。”邹丹说，“我好像听晓明说，那个小王是北方人，怎么又变成成都人了呢？”

“小王来我的餐馆打工时，那个消息已经在媒体广为流传，他不敢说自己是成都人，怕别人怀疑到他身上，所以才说他是北方人的。”张向东说。

“这样一个不孝孽子，你还想介绍给华扬？”邹丹很不高兴地说，“他为了老婆娃儿，虐待父母，绝对不是个好东西。何况他有一个家庭，怎么可能去撮合他和华扬？”

“老邹，你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讲嘛！”张向东说，“小王其实不是个不孝的孽子，他只是一个妻管严，成都话说的耙耳朵而已。他不敢得罪他的妻子，怕失去妻子和孩子，所以一直迁就他老婆，却得罪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在他的父母与他们断绝关系回国后，他一直在内心谴责自己，和那个恶媳妇的关系越来越僵，不久就离婚了。他想得到父母的谅解，想赚够相当的钱，回成都去给父母买一套房子，然后再去向父母请罪，求得父母的原谅。”

“看来他还没有完全丧失人性。”邹丹说，“他不是有个儿子吗，那儿子没有跟他？”

“小王的儿子判给他的前妻了。”张向东说，“那个女人心有点狠，曾想以儿子要挟他，谁知小王实在不能再忍受她，就同意孩子归她。但那女人也做得绝，提出房子归她，要小王净身出门，以后不要他管孩子。离婚后，那女人卖掉房子，拿到那一笔可观的钱，带着孩子回香港了，再也联系不上。小王说，或许她躲在法国其它地方，不让他找到他们母子俩。”

“这个小王看来还是有点可怜。”邹丹说，“一个怕老婆的耙耳朵，居然决断离婚。既然后来如此果断，又何必当初伤害自己父母的心呢？！”

“是啊，我也是这样问小王的。他是流着泪给我讲完他的故事。他还说，他内心的苦找不到人倾述，觉得我像慈父一样，要把他的苦水向我全部倒出来。于是他把他父母在里昂时，如何跟他老婆闹翻的详细经过给我讲了。这故事比较长，你听我慢慢给你讲。”张向东说。

“看来这个故事有点吸引人，我喜欢听。”邹丹说，“古今中外，婆媳之间的关系都不好搞，所以西方人都不和成年的儿子或女儿一起住。中国人一直有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总希望老了要有儿子在身边，但现在的年轻人崇拜西方，不愿意和父母住在一起。当他们来到西方时，却因为经济因素，要父母来给他们带孙子孙女，这是他们观念上的自相矛盾，也是他们极端自私的表现。我在巴黎遇到许多这样的老头老太太。在人前常炫耀自己的儿子或女儿怎么了不起，有时又诉苦，说年轻时为养大儿女操劳，中年时上有老下有小而劳累奔波，到了老年又为孙辈作‘研究孙’，太苦了。他们的故事也许不大精彩，但是一定很现实，也很难处理好。也很难说谁对谁不对！”

“老邹，你可能说到问题的关键了。我也觉得小王的故事涉及这些伦理问题。我们先把小王和华扬合不合适的问题放在一边，等我讲完他们的故事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好，我不再插嘴，静静地听你讲。”邹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