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明沉默了一会儿说：“妈妈和舅舅都是好心，但我这个儿子不知道真相，如何面对那个父亲？如何才能在母亲面前尽孝？！妈妈的心太好了，也太可怜了！”

“论理我不该陪你来的。”华扬说，“你父亲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女儿看，我在可能会增加他的抵触情绪。但是我不来，又怕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对的，但是也该给我说。”晓明说，“华扬，有你在，我的心情会好得多！”

“现在的问题是想好如何解劝你父亲。”华扬说，“你不是来里昂看过他吗？怎么没有发现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异常？”

“我是前年春节前去的。妈妈说爸爸忙，回不了巴黎，叫我去看看他，陪他过年。他给我说那个女人是他招的员工，我又没发现他们住在一起，所以我就没在意。他说春节期间生意好，太忙，我在那里有点添乱，叫我回去陪妈妈过年，我第二天就走了，所以没有发现啥异常，当时完全没有想到那方面去。”

“难怪今年春节前母亲叫你去，你不愿意去啰。”华扬说，“我们到里昂已下午四点过，先找到宾馆住下，晚上再去见父亲？”

“一到里昂，直接去他们那个餐馆。”晓明说，“餐馆在晚上七点以前基本没有生意，方便找他谈。到晚上客人多，不好跟他说啥，只有等到十点过关门后才行。”

“从火车站到那个餐馆要多少时间？”

“大概二十分钟吧。那个餐馆就在地铁站旁。”

“好的，我们抓紧时间，在他们营业前把事情办完。”华扬说。

 从巴黎到里昂的高铁在里昂的巴赫杜火车站停，一出站就看到地铁站。晓明和华扬出站后，立即转地铁，大约四点四十就到达张向东的“家乡味”餐馆。还不到营业时间，餐馆的门关着。晓明上去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显然就是那个阮琳了。

“现在还没有营业，等六点以后再来吧！”阮琳以为他们是顾客，说完就要关门。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找张向东的。”晓明说。

“阿姨，他是张向东的儿子张晓明，你没有见过吗？”华扬接着说。

“哦，进来吧。”阮琳然后转过身向里面喊道，“张向东，有人找你！”

张向东正在切菜，从后厨探出头来一看，见晓明和华扬一起来，估计是为了什么事，便放下菜刀，脱掉围裙出来，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晓明对阮琳说：“你出去，我们和他有话要说。”

“你出去一会儿吧。”张向东也对阮琳说。

待阮琳出去后，张向东叫晓明和华扬坐下，然后问：“有啥事要跟我说？”

“有啥事?你还装疯迷窍哈！”晓明说，“你说，你为啥要跟妈妈离婚？妈妈有那点对不起你?”

“晓明，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过问。”张向东说。

“我不是小孩子了！”晓明气愤地说，“你就是被那个狐狸精迷昏了头，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儿子，有些事情你不懂。”张向东还是耐心地说，“我给你妈妈的信已经给她说清楚了，她也理解我，同意和我离婚。你就不要过问这事了！”

“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就不配做父亲！”张晓明吼道，“除非你把那个狐狸精赶走，跟我们回巴黎去，向妈妈认错，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父亲！”

华扬拉了一下晓明的衣服，悄悄对他说道：“好好给爸爸说话，记住我们来的目的。”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居然这样给我说话！？”张向东也生气了。

看见父子二人敌对的样子，华扬只开口说：“爸，晓明，你们俩都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罢。我们是昨晚知道你们的事的。今天我和晓明来，没有告诉母亲，就是想劝父亲好好权衡一下利弊。爸，你都是五十多奔六十的人了，幸苦一辈子，应该考虑退休，享一点清福了。所以我和晓明商量，我们可以辞掉工作来接管你的餐馆，你回巴黎去，和母亲在一起好些。”

“看，华扬不是我亲生的，还对我这样客气，你这个亲生儿子居然凶神恶煞地给我下通牒！”张向东说，“我和你妈的事情你根本不了解，更不说理解了。你妈都没有说啥，你又何必来干涉我们呢？！”

“爸，刚才我的态度不好，但就是华扬说的那个意思。”晓明说，“当初妈妈是可以只给我经济担保来巴黎留学的，是因为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成都，才求妈妈和你复婚，把你和我一起弄到法国来的。你忘了在成都你如何给妈妈认错，如何下跪请罪求妈妈原谅，要求复婚吗？”

张向东看儿子的口气缓和下来，也表示出一点诚心说：“晓明，华扬，我现在是不得已这样做的。那个阮阿姨不能随便赶走，她不只是员工，还是我的合伙人，她有我这个餐馆三分之一的股份，不可能赶走的！”

“爸，我觉得这个问题好解决。”华扬说，“可以请妈妈把那三分之一的股份买回来，由我和晓明来经营；或者把你三分之二的股份卖给她，你和我们一起回巴黎。”

“对，我也是那个意思！”晓明说。

“晓明，华扬，我的苦衷你们不懂！”张晓明说，“我跟你妈离婚，与那个阮阿姨无关，而是我和你妈不能真正在一起过。如果你们看了我给你们妈妈的信，以及她给我的回信，你们就理解我了。”

人遇到棘手的事时，往往智商急剧下降。张向东此时也是如此。在他无理由拒绝华扬和晓明的请求时，以为公开他和邹丹的信可以解决他的窘境，谁知他打开电脑，点开邮箱中这两封信后，华扬看后沉默不语，晓明看后却忍无可忍，向张向东大声吼道：

“这是你的苦衷吗？！你为啥不给妈妈说你跟那个女人的事？你跟那女人同居几年了，为啥你不说？你还以为你有道理，我们会理解你，不可能！当年你为啥跟妈妈离婚？还不是因为你跟那个陈颖搅在一起了？你为啥又想和妈妈复婚？是因为你们商量好和陈颖假离婚，以后把陈颖弄到法国来！你现在为啥要跟妈妈离婚？因为你又有了新女人，不要陈颖了，也不要妈妈和我们了！我真为有你这样父亲感到羞耻！华扬，我们走，不想再看到这样一个卑鄙的人，我以后再也没有这样卑鄙的父亲！”

晓明说罢，拉起华扬就走，再也不理张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