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陪了父母几天后，就上班去了。何慧与李兆明就每天到处闲逛，后来他们喜欢上离家不远的金头公园。

“慧慧，我们每天到这里来晨练如何？我太喜欢这个地方了！”李兆明说。

“我也这样想。”何慧说，“我最喜欢这里的鸟语花香。你看，到处都是和平鸽、海鸥，一点不怕人们走近。”

“是啊！”李兆明说，“鸟是虫子的天敌，这些树上根本没有任何虫子，我们可以在树林中打拳舞剑，免得在草坪上受围观。”

“哪个来围观你啊？！”何慧说，“法国人根本不晨练，早晨都在睡懒觉！”

“也不一定都在睡懒觉。”李兆明说，“人们早晨起来就都忙于上班，哪有你我这么闲？！”

“老年人呢？法国的老年人也不晨练啊！”何慧说，“偶尔可见老年人遛狗的，大多是老年妇女。”

“是的，晨练像是中国人发明的一样。”李兆明说，“最早应该是戏班子的人一早起来吊嗓子。”

“有要扯到你的川剧了！”何慧笑道。

“好，不乱扯了，回到我们原来的话题，我喜欢到树下打拳。”李兆明说，“我特别喜欢树林的鸟叫声，仿佛在听刘天华的二胡曲‘空山鸟语’”。

“既然如此，我就把‘空山鸟语’纳入打拳舞剑的背景音乐。”何慧说，“虽然有部分节奏较快，但意境特好！”

已是古稀老人的他们，晨练已不适合跑步。多年来他们都习惯晨练打太极拳、舞太极剑，并配以他们喜欢、节奏缓慢的民乐，如“春江花月夜”、“二泉映月”等，从没有把“空山鸟语”作背景音乐，因为它中间一段的节奏太快。在如今的情境下，他们被早晨的鸟声迷住了，管它节奏如何，那鸟声配合琴声营造的意境，大有深山修炼的感觉！

五月时分，里昂天亮较早。李兆明与何慧六点起床，收拾完毕出来，已大天亮。他们步行约20分钟来到公园，在一丛树下做热身活动，先来一套健身气功八段锦，当作准备活动，然后开始打几套太极拳，最后是几套太极剑。晨练完回家用早餐，一般都在八点钟左右。

法国人的确不大喜欢晨练，早晨几乎见不到在公园散步、跑步的的人，但早晨起来遛狗的却有。遛狗的大多是妇女，其中偶尔见过匆匆忙忙的上班族，其余都是老年妇女早晨出来遛狗。

诺大一个公园，早晨罕见人迹，好像是他们的专用晨练场所似的。在树林下打拳舞剑，伴随优美的民乐，二人缓缓迈步舒掌，犹如轻歌曼舞一般。天空有鸟群飞舞，树林中鸟声此起彼落，声音在寂静的空中回荡，让李兆明与何慧感到特别惬意。他们像处于山林之中，聆听空山鸟语，呼吸带着玫瑰花香的新鲜空气。

没有人关注他们，更说不上围观了。他们并没有在森林里打拳，而是在草坪边的一片小树林下，离草坪边的路大约有30米的距离。法国人并不像国人那样爱看稀奇，偶尔有人路过，最多驻足望一下就会离开。他们很幸庆找到这样清静的地方。但有一天早晨出现意外，他们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灰衣的女士在悠闲地遛狗，看样子不是上班族。那人居然停下来望了他们好几分钟。待他们练完，那人早已不见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在那里晨练时，又看见那个灰衣女人，发现她曾驻足望了他们好一会儿，然后才牵着狗慢慢走了。他们并没有在意，可能这法国人例外，对太极拳、太极剑好奇，看看稀奇不足为怪。

就这样连续三天，那灰衣女人都要定时路过那里驻足观看，李兆明与何慧好像已经习惯，不再关注那女士，而是全神贯注地打拳。太极拳和太极剑不是体操，都讲究意念，一走神就会错招式，他们完全沉浸在背景音乐里，仿佛身在深山老林修炼自身。

在第四天早晨，他们刚练完一套太极拳，突然听到有人用汉语对他们问道：“你们是中国人吧，我能不能向你们学习太极拳？”

李兆明与何慧刚练到这一套拳的收式，发现前几天遛狗的那女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那人身着法国女人喜爱的灰长裙，身材瘦削，头戴软边帽，颈项围着白丝巾，一副大太阳镜，看不清她的面部。但明显看出她是一个中国老太太。

“当然可以啰！”何慧立即礼貌地回答，无意间冒出一句成都话。

“你们是成都人？”那人摘下眼镜，惊异地望着他们。那眼睛告诉他们，这陌生女人不比他们年轻。

“地道的成都人！”何慧疑惑地看着那人，“难道你也是成都人？！”

“是的，我也是成都人。”那人说，“离开成都太久了，一听到成都话就感到很亲切。”

“欢迎你，成都老乡！”李兆明开口道。

何慧望着那人，觉得那双眼睛有点熟悉，不知在那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她不好冒昧问那人的来历，正犹豫之时，那人却像自言自语道：“你好像我的一个中学同学，她叫何慧，她是我的毛根儿朋友！”

何慧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惊讶道：“你是邹丹吗？！”

“是啊，我是邹丹！”那人激动地喊道，“你真是何慧，我的毛根儿朋友慧慧？！”

“丹丹，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何慧说完跑过去和邹丹紧紧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