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剧《拜新年》,让你笑闭气
(2017-12-31 19:5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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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剧欣赏川剧驼子回门剧本及简介娱乐搞笑 |
分类: 戏剧 |
川剧的丑角戏语言最精彩,不是从文学角度,而是从方言角度而言。无论哪种戏剧,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喜剧大多属丑角戏,外地人或外国人最难听懂。如果你能听懂,并能发出来自内心的笑声,说明你真正懂这种语言了。因为这种戏里方言俚语或俗语用得最多。川剧丑角戏就是四川方言展示的典型,笔者在前面的文章中已多次举例,从其只言片语可见一斑。笔者在本文中要解析一折川剧丑角戏,让读者仅从文字上就能领略川剧中四川方言的风采。这则川剧就是每年春节必演的《拜新年》。去剧院看这出戏,可以让你从头笑到尾,是一出典型的靠说不靠唱取胜的川剧折子戏。
《拜新年》的故事情节很简单:一个土老财很有钱,但生一个儿子却是傻瓜的。为了延续香火,土老财花钱给他的瓜儿子娶了一个老婆。到大年初二,两口子要回门,就是回娘家拜年。傻瓜的老婆也期待回家拜年,因为快一年没有看到她的老娘了。但她很担心回去后母亲发现她的男人是傻的,便在路上教他的丈夫见到她母亲后的言行举止。但在拜见丈母娘时屡屡出错,闹出大笑话。这傻子还是个驼子,又是一个结舌子,因此又叫《驼子回门》。演员演出此戏时还常结合现实,弄点时髦的笑料出来。
这出戏分两部分,前部分是傻子夫妇在回娘家拜年路上的对话,是网上流传的剧本;后部分是拜见丈母娘的情景。是笔者看视频整理出来的部分台词。首先看在路上妻子是如何教她傻瓜丈夫的:
人物:窦相公,简称窦;窦相公之妻,简称妻;
窦:婆娘走起,回门去。
去年子腊月才整了酒哦,
今年子正月初二又回门罗。
妻:(唱)人家回门是喜盈盈啦,
窦:搁倒,搁倒。(停下的意思)
妻:啥子,啥子搁倒哦?
窦:你这个婆娘,出来就跟我两个扯起哈。咹?,走,走你们屋头还那么远,你里路扯起走,你不是安心把人扯死啊,咹?!要扯我两个就扯伸展(说清楚的意思)。你说哇,咋个我们回门又怄死人哇。
妻:哎呀,咋个不怄死人喃。你看人家那些夫妻回门哦,不是乘骑便是坐轿,那像我们两人哦,走起路回去。哎哟,说起你们屋头来,硬是大方得很哦。连乘轿子都舍不得给我雇,
窦:啥子哦,昨天我到轿子铺去给你租轿子,那个老板说的这两天轿夫些都去抬肥猪去了,哪还有轿子,咹。
妻:没有轿子吗,也该给我租匹马喃。
窦:对的嘛,我到那个放溜溜马那个去,我喊他租匹马,他说的老顾的两匹马都害了麻脚瘟罗。哪还有马喃。运气不好又来不安逸我,你心头不安逸,那我说,说个东西你去坐哇。
妻:啥子嘛?
窦:你坐筲箕!
妻:你去坐撮箕!
窦:你去坐簸箕!
妻:你去鸳篼……
二人对骂,你去坐簸箕!你去鸳篼几次
妻:你爬哟,哎,走路回门都是了嘛。你看人家回门哦,不是七挑,就是八担,腊肉几大块,香肠几大串,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你看我们回门哦,一点礼信(即礼)都没得,你叫我新娘子头回回门,
窦:哎哎,哪个兴的卷起舌头说话哦。啥子没得礼信喃。你看那闷(那样之意)大壶酒,你再看那闷大把面。装起(合起来之意)一大挑。这个不是礼信,是啥子哦。
妻:哎哟,这个就是这闷大挑礼信嗦?!面没得半斤,酒没得二两,亏你拿得出手啰。你们这些人家出手硬是大方喃!
窦:这头回回门噻,是要大方点哦。
妻:丑礼当成贺礼收,硬是怄人。
窦:你……你爬哦,
妻:走哦!
窦:走哦。(唱)
妻:(唱)人家的男人像男人呐,我的男人像灶神呐。
窦:搁倒,搁倒。
妻:又抓子(怎么样之意)啰,咹?
窦:你把我挖苦疼了喃。你说我像灶神,那个灶神菩萨,灶神菩萨好黑哟。你看我们这些小伙,硬生得来头齐尾齐,四马攒蹄,浑身上下硬是莫得一根杂毛。你看,我这个嘴皮里头的肉好嫩啰,未并那点还配不起你嘛咋个的?!
妻:哎呀,那个做媒人来说,你呀,硬是长得好帅好帅的哟。天上有地下无的。
窦:硬是找不倒哦。
妻:哼!等我过门来看。哼,你比那个灶神菩萨还要丑,又不懂礼节!
窦:嗯,啥……啥子不懂礼节哟?
妻:你懂啊。
窦:我懂。
妻:好嘛,那你看到我们妈,你晓得咋个称呼?
窦:称……称呼,称呼是啥东西哟?
妻:哎呀,就是你咋个喊嘛。
窦:哦,你说喊,喊吗,这个我晓得嘛。你妈,我们随时都喊倒在的。妻:喊啥子嘛?
窦:你们妈,她们娘屋头姓史,我们就喊的“死”(史)老嬢儿。
妻:你咋个这个样子喊我们妈哟。
窦:是这个样子。
妻:那个吗,是你们老汉喊的嘛。那会儿我们屋头穷,你们老汉儿骂我
妈是“死”老嬢儿。而今都成了亲了,你还跟倒你老汉骂我们妈啊。
窦:成了亲罗。
妻:喔!
窦:成了亲了,骂不得了?
妻:骂不得了。
窦:那,我咋个喊喃?
妻:你要喊亲热些,你要喊亲母。
窦:哦,亲,亲热些就喊亲……母。
妻:喔。
窦:亲母,它那个亲母两个字好夹嘴(咬口,不好说之意)喔。我一儿
弄不清楚,搞忘了咋个办喃?
妻:哎呀,亲母搞忘了吗,你就喊岳母嘛。
窦:岳……岳母,岳母这两个字好拗口哦。我一下整得杵起了,那我又该喊啥子呢?
妻:哎呀,你就喊老丈母嘛。
窦:老丈母?哎呀,加了字哪喃。这个加了字就有点不好记,我一下又搞记了咋个办嘛?
妻:哎呀,算了算了,反正平时你都把婆娘叫惯了,你就在婆娘后面加一个字,你就喊她婆娘的妈。晓不晓得。
窦:喔,这下子晓得了。在婆娘后头加个妈,就是婆娘的妈。
妻:喔。
窦:也要得。
妻:要得。
窦:亲母,岳母,老丈母,婆娘的妈,都要得!
妻:要得,要得,要得!
窦:这下我记到了,走嘛!
妻:走嘛。
窦:走哇!(唱):天上的乌云在撵乌去哦,地下的婆娘她碾男人啰。
妻:(唱):一路走来一路赶喃
窦:搁倒哦,你咋个埋怨起做媒的人啦?
妻:是嘛,当初做媒的说,你不仅有貌,而且还有才。等我过门一看,一字不识。
窦:啥子一字不识?你把人啭(骂、嘲笑之意)得稀烂。我们这些硬是读过《大学》来的大学生哦。
妻:你是大学生?
窦:喔,大学生。
妻:好嘛。那我今天就要来考一考你这个大学生。
窦:呃,你要考我啊?
妻:啊!
窦:对哇,我看你拿啥子考我,啊?
妻:哎呀,没得纸笔墨砚得嘛。
窦:你考哇,看你拿什么来考。
妻:这儿,这有块沙地,就将就这块沙地。我用脚在上面写上一个字,看你认不认得倒。
窦:考……考我的字。我最认得字了。考字我就不得怕,你写哇,我看有好深沉的字。
妻:好嘛,看清楚哈,看清楚。(用脚写一字)写起了看嘛。
窦:这个就是字啊。
妻:啊,啥子字?
窦:莫慌,我看一下哆。
妻:啥子嘛?
窦:吙哟,哎呀,我几天不见,他老兄长壮了喃。
妻:啥子。
窦:这个就是……啊,扁担。
妻:嘿,一会还是吹火筒咧,扁担。来来来,看清楚,看清楚。
窦:哦,要得,我再来看,哦哟,这个字都要拿来考我!这是个一字嘛。妻:你连一字都认得倒。
窦:我好港(厉害之意)喔。连一字都认得倒。
妻:今天 我就从这个一字盘(问)起走。
窦:你要盘我,对哇。你盘哇!百问百答。
妻:好嘛,听清楚。一?
窦:一而十。
妻:十?
窦:十而百。
妻:百?
窦:百而千哇。
妻:千?
窦:千……千而万。
妻:万?
窦:万,万万不能没得钱嘛。
妻:钱?
窦:钱……钱,钱命相连。
妻:连?
窦:连,年,年年都想收成好。
妻:好?
窦:好看不过素打扮。
妻:扮?
窦:扮,扮个猫猫去吓人。
妻:人?
窦:人,人不要脸鬼都怕。
妻:怕?
窦:怕,怕你争帐(欠账之意)又不还。
妻:还?
窦:横,横扯顺扯要有理嘛。
妻:理?
窦:理,你,你爸是个弯脚杆。
妻:杆?
窦:杆,敢,敢给老子来喷痰。
妻:痰?
窦:痰,谈,谈情说爱好耍惨(安逸之意)。
妻:惨?
斗:惨,掺,掺起牛牛儿(即陀螺)溜溜圆。
妻:圆?
窦:圆,圆圆月亮挂天上。
妻:上?
窦:上家直见发射张。
妻:张?
窦:张,张,张张射得心发慌。
妻:慌?
窦:慌,慌慌忙忙下错叫(麻将用语)。
妻:叫?
窦:叫,叫下错了,割不倒。
妻:倒?
窦:倒,倒了麻胡要全包。
妻:包?
窦:包医百病是歪药。
妻:药?
窦:药不投方用船装。
妻:装?
窦:装,装蟒吃象真精灵。
妻:灵?
窦:灵,临,临阵磨枪不得行。
妻:行?
窦:行,行走累了要歇哈(一会儿)。
妻:哈?
窦:哈哈哈哈哈是吼班儿(跑龙套的)
妻:班儿?
斗:)班儿字本是两个口。 (“口口”为一个字,音bēr,亲嘴的意思)
妻:口?
窦:口不关风(喻说话不当)要惹祸。
妻:祸?
窦:祸,货,货卖不脱要跳楼。
妻:楼?
窦:楼就高。
妻:高?
窦:高就悬。
妻:悬?
窦:悬就跑。
妻:跑?
窦:跑到东。
妻:东?
窦:东跑西。
妻:西?
窦:西跑东。
(两人激烈对答,重复“东,东跑西,西,西跑东”五次)
……
两口子这样鬼扯,不觉到了娘家。傻瓜窦相公慌了,把刚才老婆教他的话又忘记了。于是,下面一场戏就闹出许多笑话:
“婆娘,你说这么多,我记球不到。”窦说,“到时你要提醒我哈,免得你妈说我是瓜的。”
“我晓得!”妻说,“到时我会在你的肩上揪一把,你就到一边,我来教你啷个说。”
二人来到女人娘家,那女人的母亲正在门口翘首等待。见女儿和女婿回门来,十分高兴,忙引领女婿和女儿到堂屋坐下。
“姑爷啊,你们是坐轿子来的,还是骑马来的?”老妈子问道。
窦相公转过头来望着老婆,不知如何回答。妻子把他拉到一边说:“你就说家有老马不堪骑,只好走路来。”
窦相公回过头来望着丈母娘,正准备回答,那丈母娘又问道:
“姑爷啊,你的父亲可好?”老丈母想,他们明明是走路而来,这样问他他就不好意思回答,还算聪明,于是转换话题,问他家里的事。
“家有老马不堪骑,走路来的!” 窦相公回答说。
妻子一听着急了,把丈夫拉到一边说:“你老汉儿(指父亲)是老马啊?妈问你的老汉儿如何,就说老汉儿很好,常去庙子里陪老和尚下棋。赢了嘛就早回家,输了吗就在老和尚那里过夜。”
窦相公回来正准备回话,那丈母娘又问道:“你们妈还好嘛?”
“好!”窦相公回答说,“他常去庙子头跟老和尚下棋,赢了嘛就早回家,输了吗就在老和尚那里过夜!”
丈母娘一听笑弯了腰,他的婆娘却急得要死,又把丈夫拉到一边说:“他问你妈得嘛,你妈陪老和尚睡觉啊?她的问题变了得嘛。”
窦相公委屈地说:“我啷个晓得她又变了呢?那我咋个回答嘛?”
妻子说:“不要说多了,就说‘还安’!”
待窦相公回到座位来,丈母娘又问:“你家的庄稼还好嘛?”
“还安!”窦相公回答说。
妻子一听冒火了,揪着丈夫的耳朵拉到一边说:“庄稼都淹了你吃个铲铲!(四川话‘淹’音同‘安’)”
“那我咋个回答嘛?” 窦相公也有点不耐烦了。
“你就说:年成好呢够大家用;年成不好呢,就只够长工用了。”
“好嘛,我就这样回答嘛,错了不要怪我哦!” 窦相公说。
“姑爷啊,你的妹儿还好吗”老丈母又问。
“年成好呢够大家用,年成不好呢就只够长工用了!” 窦相公回答说。
“这时妻子气得直跺脚,拉着丈夫的耳朵到一边说:“你这个瓜娃子,你的妹儿让长工用啊?妈的问题又变了的嘛!”
“婆娘才是个瓜娃子,尽叫我回答些过时的问题!” 窦相公提出抗议了。
“算了,你这个瓜娃子啥子都回答不好。你以后就不要回答妈的问题了,你就说:我们家是爹爹当家,要问他才晓得!”婆娘绝望了。
“好嘛,我就这样说嘛,免得你骂我。” 窦相公回到座位,准备好将一切问题推给自己的爹爹。
“姑爷啊,”老丈母又问,“你们成亲已经快一年了,我要抱外孙儿了不?我是说我的女儿怀孕了吗?”丈母娘怕女婿弄不清楚,干脆说个明白。
窦相公马上问答说:“我们家的事是我爹爹当家,要问他才晓得!”
这下窦相公惹大麻烦了,妻子追打他,丈母娘打女儿,舞台上闹得一团糟,观众笑得肚子痛,直弯腰按住肚子,踹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