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刘甫澄攻下泸州，刘自乾败退西康

泸州居沱江、长江汇流处，三面环水，西有龙透关屏障，是四川军事重镇，为兵家必争之地。刘文辉拥有川南大片富庶之地，泸州是其枢纽，也是他沿沱江的防御重点。刘文辉部在泸州城郊构筑工事，江面达浮桥，在沱江与长江交汇馆驿嘴构筑炮兵阵地，并设置水雷及其它障碍物。因此要攻下泸州并非易事。

刘湘动用他的海、陆、空、神四军围攻泸州，先用飞机轰炸，停泊在罗汉场江面的军舰亦向刘文辉的炮兵阵地轰击，陆军，当然包括刘湘的“神军”在五峰顶、沿东岸至胡市将泸州围困起来。在1932年11月11日午后三时，刘湘命令其舰队司令蒋逵总攻泸州的命令，要他率三只战舰、商船五艘于当晚十一时起锚；限令督战官夜间十一时到舰上督战。舰队司令对此命令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川江暗礁颇多，夜间怎能行驶？对此向刘湘提出异议。刘湘则说；“只要军舰按时起航，其它的事不用管！”

原来刘湘的命令，是刘神仙的掐指神算：刘湘统21军，又是民国21年，当日是11日，晚上11时，恰逢大吉大利之时，军舰按时到泸州，守军就会被神灵吓跑。

泸州刘文辉的守军当然没有被神灵吓跑，仍然坚守不出，刘湘几次攻打不下，只好改变部署。他集中主力攻打富顺，将刘文辉部击退；向资中进攻的李家钰和杨森、曾南夫部采用夜间偷袭战术占领了资中，不久内江也被刘湘军队占有。刘文辉部向荣县、威远、宜宾撤退，刘文辉驻自贡的部队和提盐款的人慌忙逃走。刘湘的唐式遵、潘文华、王瓒绪三部拥入自贡。于是刘湘在泸州外围排除了威胁。

硬攻泸州不下，刘湘便采取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办法，派潘文华的副官周瑞麟化装混进泸州城内，以袍哥身份策动袍哥汪杰、李宗璜两团长倒戈，搞里应外合。刘湘在有内应的情况下，加紧对泸州城的炮击和轰炸，泸州最终被刘湘拿下，城内的刘文辉军接受刘湘改编，历时29天的泸州攻防战到此结束。此时刘文辉和田颂尧的部队正在成都打得热火朝天。

泸州攻克后，刘湘以重兵溯江而上，攻打刘文辉起家的老巢宜宾，进而攻取乐山。刘文辉搜刮的大量财富都由其兄刘文彩经营管理。刘文彩见宜宾危机，便急忙将这批财富运回老家大邑。据记载刘文彩先运走140万大洋到乐山作战费，另外赶制了四千五百个装银元的木箱，分批运走。刘湘轻而易举夺得宜宾，进逼乐山，寻求时机与刘文辉决战。

刘文辉结束与田颂尧成都之战后，匆忙撤出成都，集中兵力于荣县、威远，设总指挥部于眉山，决心与刘湘决一雌雄。由于邓锡侯、田颂尧作壁上观，李家钰、罗泽洲、杨森、刘存厚等只各派一个旅虚张声势，初战刘湘全线失利。

正当刘文辉的战事有利之时，连续发生几件影响他成败的事：部下泄漏了刘文辉绕道犍为直扑自贡，抄袭刘湘的军事计划；九旅旅长陈鸣谦倒戈投刘湘，被刘湘委任为暂编第五师师长；刘湘用其策士张斯可之计，向邓锡侯、田颂尧发示弱求救电报：“湘智力俱竭，势难支持，请立进兵，以免功亏一篑、同归于尽”。邓、田认为出兵时期成熟，分兵从仁寿、双流、温江、崇庆推进。刘文辉腹背受敌，先后失去大片防地，只得和刘湘达成停战协议。但刘文辉对邓锡侯此次从背后出兵占其领地十分气愤，誓言：“我就是队伍打垮杆，也要和邓猴子拼！”

邓锡侯有“水晶猴”这个绰号，一是说他遇事通透、机灵，善于审时度势，带有褒的意思；另一方面则说他圆滑会钻空子，比如在刘文辉和田颂尧大打成都巷战，以及“二刘大战”中，邓锡侯都是时而作壁上观，时而充当调停使者；时而抱渔翁得利之心，时而又一拍屁股走人。因此，邓锡侯每次率兵打仗都是损失小、利润大。当时曾有人就此写诗讽刺道：“君侯不愧号水晶，半用调停半用兵，刀打豆腐光两面，输也吃糖何况赢。”

1933年农历除夕，刘文辉从眉山回兵返回成都，一边施放和平烟幕，一边暗中组织对邓锡侯的报复行动。1933年四月后，他以川西平原为中心部署兵力，将十万军队主要集中在成都地区。邓锡侯见刘文辉欲吃掉自己，派人通过刘神仙向刘湘求救，于是刘湘授意“神仙”刘从云策划了杨森、李家钰、罗泽洲及邓锡侯部部分将领参加的阳化场会议，彼此达成协议：1，一致拥护刘湘统一四川；2，各军切实合作，统受刘湘指挥；3，邓锡侯部军实，由刘湘即拨饷款、弹药补充，以利作战。

1933年5月上旬，刘文辉预谋密计设宴“款待”邓锡侯，欲将邓扣留，然后一举解决邓部。结果被邓的旅长周绍芝探悉内情后，告诉了邓锡侯。邓锡侯获悉后，就以打猎为名，从成都北门逃至新都宝光寺部下陈离防区，急令部下加紧战备。邓军陈部立即派一团兵力，扼守毗河渡口，阻断刘文辉追击的路线。午后刘文辉率领大军赶到，双方对垒于毗河两岸，沿河交火。尽管刘文辉自认为兵强马壮，对邓部作战是必胜无疑。刘文辉军在毗河受阻（都江堰岷江的柏条河流至郫县团结镇石堤堰，被分流为府河和毗河。毗河从新都龙安乡流入新都县境内，向东流到邵家寺进入青白江区，最后在金堂注入千里沱江），因被邓锡侯的师长黄隐砍断都江堰的放水杩槎，使毗河水猛涨，成了防守的天然屏障。刘文辉的先头部队又无渡河准备，只有沿河对垒。同时刘文辉部将领大多数人都和邓锡侯一样同为保定系，认为保定系不该打保定系，不愿意出战，而且保定系师长张清平等暗地已经同二十八军师长陈书农等计划议和，刘军内部产生分裂。再加上刘湘已决定向邓部增派援兵，刘文辉在毗河和邓锡侯对峙了一个多月，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撤退至新津。

1933年5月26日，刘湘、邓锡侯等在乐至召开所谓的“安川会议”，组建安川军，旨在联合消灭刘文辉。6月6日，刘湘挥戈西进，刘文辉遭到了田颂尧从川北调来的军队的进攻。6月下旬，刘文辉扼守犍为、乐山、井研、仁寿一线，与刘湘血战于荣县、乐山之间。7月上旬，刘湘攻占了井研、仁寿；邓锡侯反攻毗河，对成都形成夹击之势。独力难支的刘文辉无奈地退出成都，守护岷江防线。然而岷江防线并非固若金汤，旋即被刘湘联军突破，刘文辉部迅速土崩瓦解。8月，大势所去的刘文辉退守雅安，凭河防守。28军杨秀春师跟至驻兵雅河，炮击雅安。一枚炮弹落入雅城附近，正中刘文辉的烟榻，伤亡一人，所幸是刘文辉当时不在场，得以幸免于难。此刻，直属特科团某营长叛变，拖走两营部队，刘文辉呆坐半日无语。这时，刘湘的安川军兵临城下，炮声隆隆，枪声哒哒，行营在火网控制中，惊恐万状的刘文辉狼狈撤离雅安，退守汉源，陷入绝境。不得已刘文辉一面请大哥刘文渊劝刘湘不要豆箕相煎，一面向刘湘通电认错，拥护他统一四川。

刘文辉失败了，雅安地盘也未保住，第二十四军和川康边防军被刘湘收编、改编，仅剩残兵两万的刘文辉，惟恐刘湘穷追不舍！而刘湘也担心一旦邓锡侯等势力壮大了，也会成为争霸对手！与其如此，不如手下留情，放刘文辉一条生路。拿定主意的刘湘决定给大叔一点面子，召见刘文辉的忠实朋友、下台的川康边防军副总指挥冷寅东时说：“我幺爸腰杆不能硬，硬就要出事。我不是要搞垮他，主要是削弱他的实力，还让他保留一部分队伍，容俟西康正式建省，由他担任主席。”

到1933年十月，刘湘所占地盘已有川东、川南、川西八十余县，军队扩大到十多万人，登上了“四川霸主”的宝座，其它军阀已无人敢与他抗衡。此后刘文辉便偏安川西南，后来当上西康省主席。四川十七年来的军阀混战也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