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约植一棵树
人的身上只有两处部件比较重要:骨头和心。人的骨头是永恒的河床,心是流水。流水偶尔所绽放的浪花,美丽只在一瞬。流水所载走的何止这些?包括烦恼,包括痛楚,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流逝。若说刻骨铭心的东西容易让人变得沉重起来,并不完全正确。铭心的东西只是写在水里,属于一种漂浮,激奋时的涟漪还没等到汇入远方的海,就消散了或者被风以及什么礁石扭曲成了别的模样。刻骨的东西就不同了,刻骨的东西属于一种沉淀,几乎与你终生同在。
既然心是流水,心里的内容万万不可轻信,更不要动感情,一动感情,容易天塌地陷,人就被揉躏得欲生欲死。如果谁说爱你想你,你如果永远的相信了你也就上当了,尽管对方并不是有意地戏弄你。流水只是一种真实的情绪,很快就将成为过往云烟。只有河床才是真正的载体,无论世态如何变迁,留下什么就是什么。如果断流,你会看到河床风干后的本来面目,并能听到破裂时的声音。
心是永远也放不下的东西,能放下的都是石头。正因为放不下,处于悬浮状态就会飘乎难定。心若不安,那你就中毒了,只好忍受凄苦。你这时候急需冷静下来。如何冷静下来?人呵,大多都是劝别人容易劝自己难。为了完成想忘却的可又一时难以忘却的寄托,那就植一棵树吧!这可是好主意。既然情思如潮,路又太远,总得找个借口做为纪念,然后让心安顿下来。植树是种意义很深远的劳动,而且还是活生生的礼物。不如相约植一棵树,数年之后每当想起这棵树来,再次见到这棵树的时候,就会发现树帮助我们记住了许多事情。
若有心事总是无法诉说,若有牵挂一时难以放下,若有疑惑还没找到答案,就去植棵树吧,相约植一棵树。宁可植一棵树,可以不送给对方什么礼物。如果执意想送就送吃的东西,吃的东西容易消化,吃完了就完了。如果不是食品,会让人很为难。对方的礼物如果是个谜语,可能你这辈子也找不到谜底;如果不是谜语可能越想越甜,可能越看越烦。想是一种诺言,或许后会有期;看是一种谎言,恐怕欺骗自己。话说回来,想是一种谎言,看是一种诺言,仍然也不具体。
相约植一棵树,不要去种庄稼,更不要去载花。庄稼成熟之后只能面对荒凉,鲜花必有败落之时,最后你拥有的都是花儿的尸体,林黛玉葬花就是孤寂时的无奈之举。树就是树,叶落的时候是在沉思,落到地上沉思。吐绿的时候是想发言,站在高处发言。
树的好处就是:有收获的时节,有茂盛的时段,有思考的时间。树的弊端乃是,想茂盛的时候也许错过了季节,想思考的时候也许风来捣乱,想收获的时候也许苦海无边。文人,尤其诗人的某些情绪不可不信,但你万万不可久信,某一句言语就像什么音乐那样偶尔与你当时的心境或者难忘的往事相符,可那只是一时的触动。若把自己深深地埋没于极端自我的情绪当中难以自拔,可能你将受尽折磨。然而,过于理性也不可取,人体的构成毕竟是活生生的血肉而非钢铁。积郁足以成灾,把固有的世界毁坏。
如果心思太多,那就多植几棵树吧,让树成林,还能造福后代。为了能让松鼠有家可归,诗人何三坡发起的植树造林义务劳动,诗人以树为诗,画家以树为画,立体感都很强。栽树的时候有的独立完成,有的相互合作,大多数人栽的树都不止一棵。每棵树都被赋予了不可告人的寓意,因为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着一种神秘的表情。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2010.04.21.卧夫制造
附:2010年04月17日燕山松鼠会植树活动留念
可我还是想说,真正的浪漫与物质无关,你看一朵野花。她多么美。
──何三坡《北京小杂志》
那时上帝的眼睛在呼唤着
你的名字
从山的另一端飞过
我不见影子在四处飘
空中的尘埃化作纷纷的碎玻璃渣子被人们吸入气管
扎在糜烂的肺上
──侯磊《玻璃墙》
在都市繁华的街道
身边走过的人
比你在草原见到的所有牛羊还多
你忽然觉得
都市的日子
像梦一样凌乱破碎
──大喜《辽阔的瞬间》
我没有在大师卧夫的相机下
摆出和这个春天
达成一致的姿势
更无法与满山绽放的桃花
近距离对视
──纯玻璃《春天在坑中》
爱一种植物
胜过爱一群人
爱一棵树
胜过爱一个国家
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