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亮之前的舞蹈
又该剪指甲了,真他妈的麻烦。我沿着旋转楼梯从楼下走到楼上,吸一支烟后又从楼上走到楼下喝水,然后再从楼下走到楼上。每当夜深人静,妻儿入睡,我经常裸着身子如此放逐自己。
邓丽君的歌儿还是那么甜润,夜幕上荡漾着情诗的痕迹。我已经知道长城内外比乌龟穿的衣服都绿。几度花开花落,我理解了许多遗憾,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潜伏着原来的情绪。我坐在竹椅上吸了一支“都宝牌”香烟,这是我十几年前用于充饥的一种粮食。可我如今几乎忘了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东西。我曾那么强烈地痴迷于那种混合型的味道,以及很实惠的价格。敢在公共场所脱光衣服的苏非舒前些日子与几个朋友找我喝大酒的时候,他就吸这种烟,我以一种纷杂的心态复习了一支,顿觉倍感亲切。过后,很快我就买了两条,神仙般地享用起来。
苏非舒那家伙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裸体读诗,我的胆量只局限于在我的私人空间裸体吸烟。我这个忠实的烟民,估计血液里也渗入了烟草的味道。曾经有人说我一身烟味,我想起丹麦人尼罗普博士在《接吻的历史》一书当中所提及的北欧尼德兰半岛的少女,她们认为“亲吻不带烟草味、没有胡须的男人简直就如亲吻一堵泥墙——味同嚼蜡。”如果所有的女人都与尼德兰少女持有相同的观点该有多好,如果那样,我身上就多了两项优点。女人吐气若兰,男人吐气如烟,想必女人吸烟是因为身边没有最亲近的男人吸烟。而不吸烟的女人概因上吸男人烟气,下取男人精气,这样的女人才是最会过日子的女人呀!
我顺手抄起虎弟送给我的那把西洋宝剑,但见寒光刺眼,即兴舞了几舞,又摆上相机自拍一通,忽然发现赤裸裸的人体与赤裸裸的剑身虽然并不和谐,却是那般真实。估计古时候的剑客武功越高,身上的某个部位就越弱小,因为男人把阳刚之气都凝聚到剑上了,对异性就少了激情。英雄人物大多不近女色成为无性英雄,看来是有苦衷。
窗外风声很重,夜也正寒。真个“寒随一夜去,春还五更来?”某种严寒若能一夜而去,必是大快人心了。我没觉得多么凄冷,植物的芬芳足以抵达我的肺腑。听罢邓丽君,又听布列瑟农,相形之下,我在那把利剑面前,男人的生理特征仍然不够显著,只是心动了动。想象了一下若是某个凹凸有致的女人与同样的方式,和我一起在音乐里面悠然漫步,以及到阳台上经受刺骨的风,我是否还会如此近似无欲无求?
显然,我们总被自己一网打尽。其实,我都已经有点老了,可以通过人工掩饰夹杂的白发,却熨不平脸上的皱纹。“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我还是准备拜谁为师,老老实实做个三好学生。我总梦见自己在学堂里面对试卷手足无措。如今提笔忘字,连自己的身份证号码都记不周全。若再不肯好好学习,恐怕要继续走下坡路了。
双手俗不可耐,几乎是我身上最耀眼的特征。我已经不再像我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那么热血沸腾地关心天下事了,儒家与法家都是杀人凶手。我的胆子越来越小,甚至不敢流落街头,不敢大声说话。我只能委婉地背叛自己的初衷,或者含蓄地违犯祖辈的教诲。人们在阴影里丢失了许多东西,却经常拾起别人的遗物,以为不是垃圾。地球上还剩多么空气?空气里面承载着多少沙子?感官上的刺激能把我们抚养多久?估计所有的梦昨天就做完了,手指甲和脚趾甲其实都需要修剪了。
等天亮了,我就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2009.04.27.卧夫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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