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儿子说:人一有钱就不是人了
子日: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
──《孟子"滕文公上》
我若再不写写家乡那方水土,已经有点受不了了。可我写什么呢?写某些女子也学会了外遇?写个别男人睡过好多女人?写有的文化团体被戏称为破鞋协会?当然,我对有声有色的桃色新闻只局限于传闻或者猜测。偶见并非夫妻关系的男男女女出双入对,他们在床上的情境我从来没见过。凡是我看过的A片都不是身边的朋友表演的,因而,我一时不知该从何处入手。
后来我想,我应该重点写写在我印象当中挺深刻的新兴大街。新兴大街比以前延长了,两侧的楼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让人难以怀疑这是一座日新月异的城市。其实我更喜欢坐在某处适合坐的地方假装歇息或者假装等人,借此一边吸烟一边观赏过往行人。或有曾经相识的人混在里面,就悄悄地分析他们胖了还是瘦了,尽可能地追忆与其相关的往事。只要对方没发现我,我极少打招呼。我已疲于向每一个人一遍一遍重复同一话题,而我又找不到新词儿,也懒得查字典。加一先生讽刺过我,说我总是担心别人向我借钱。加一先生经常夸大我的现状,其实,只有加一先生相信我还没有多余的钱借给别人──我欠加一先生一百元钱一直没还。严格地说,我只欠他八十元钱,因为我发现过他对不起他的原配夫人。为了堵我的嘴,他把我欠的帐打了八折(我正在考虑如何不动用现金,就能把余额结清)。一个尚有外债的人,如何有钱借给别人?!
我对来来往往的行人总是产生种种误解,比如,我曾怀疑有人能把牛B吹得足以裹住地球,我曾怀疑有的人心眼儿小得不及女人的乳头。其实,家乡的人并不全是这样。星星,基本还是那颗星星,月亮,仍是以前的月亮。家乡的雪一直美丽无敌,叹为观止。在那瞬间,我都差点相信这个世界已经很纯洁了。当我把雪踩得咯吱咯吱响的时候,根本不像雪在呻吟,而是一种读诗的声音,那股韵味诱惑着我一次一次总想躺在雪上闭目养神。在这方面我的儿子老乐比我勇敢,小小年纪,他就学会了像艺术家一样思考问题。我当然见过这位儿童画家安安静静卧在雪上,一副浮想联翩的神情。可他没画过雪,始终喜欢画各种车。我曾劝他如我这般偏爱毕加索、达利和夏加尔。他的画风与他们很接近,他却唯独记得梵高。
随着父亲不幸病逝,我发现我们这一代人正在明显变老,我和儿时的玩伴无论怎能样追忆似水年华,也找不到那种忘我的感觉了。当年的初恋情人与早期的梦中情人,已经很难在她们的脸上找到欣欣向荣的迹象。或者,那番垂手而掬的风彩所剩无几。虽然多次站在家乡的某个高处,一次一次引导自己东张西望,甚至怀疑自己几近荒唐。从前我还以为远走他乡能让自己深沉一点,看来我错怪了自己。有些东西用于想象与怀念,比亲自去验证更有价值。因此,我变得越来越懒惰了,懒得读书,懒得喝酒,懒得去与女人周旋。我开始不在意别人夸我还是说我多龌龊了,我更情愿去做一些不违法的坏事。我开始强烈地希望人们丢失最心爱的东西,有的能找回来,有的找不回来。我希望国画能像油画一样庄重,我希望诗歌能像美元一样显著。我希望经常有人掉进河里,再被众人打捞上来。我希望我每当走在路上,可以拾到别人遗失的钱,然后归我所有。我希望加二乃至加三,别像加一那样心怀鬼胎。
年初以来,我有两件事情没做,一是正月十五没看月亮,一是情人节没找情人。今后不想做的事情可能还将增加,但我不会拒绝赚钱。加一和雪魂这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一唱一合,故意把“为富不仁”解说成“儿子说:人一有钱就不是人了”,把我弄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去赚钱了。一气之下,真想罚他们与胖女人做爱。因为腿太粗的女人,往往能让男人的长处变成短处,就像筷子掉进水缸。况且还有一种说法:男人有钱就学坏。当我很有钱的时候,我将怎个坏法?某些时候,我可以闭上眼睛做点坏事,却不想当坏人。多长时间以后,若连做坏人的资格都没有了,那我可就惨了──因为坏人也是人呀。
“人一有钱就不是人了”,又能是什么呢?想必应该是神仙罢,或者是鬼。
完稿于2008-03-05-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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