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镜图

(2010-04-05 08:46:16) 

      白大哥天天鸡叫四更起来磨豆腐，磨架的橛头子勾着磨盘的鼻眼子，咿咿呀呀地响个不停，一声声钻进翠莲的耳朵里，怎么还能睡得着呢？再说了，二老双亲哥哥嫂嫂都爱吃白家的豆腐脑，天天指望翠莲去买几碗端过来。自从摊上了这件事，她便不敢放心一睡，倘若把白大哥舀豆腐脑的时刻错过了，眼瞅着一家人翘嘴板脸，心里也不安生。另外，白大哥也喜欢她过去的。那正是白大哥干完了力气活，豆腐初成、大功将峻的时刻，一个百灵百俐的小仙女倏尔降临，响当当铜钱，买他几碗豆腐脑，娇滴滴声音，学他几句荆襄小曲，穷人的快活莫过于此。

      起初，白大哥摇头晃脑地哼唱自己得意的小曲小调，翠莲站在一旁不言语，她是不屑一顾的。

      原来，翠莲家里虽说不是大富大贵，好歹也是员外之家。翠莲三岁时候，家里来了一位游方道士，仔仔细细看了翠莲的面相手相，连说三声“不好养”。李员外不以为然。这道士便从自己褡裢里掏出一块黑黢黢的圆铁板，口称“这乃是则天皇后用过的宝图铁镜流落在人间，俗称黑镜图，凡有难疑不决，只需点燃一炷好香祭拜一番，宝镜即显字画，世人一看明白。”李员外将信将疑，急急切切地想看个效验。道士二话不说，立即焚香祭拜这块圆铁，一炷香未尽，这圆铁果然明晃晃地显出几行古字。李员外看得目瞪口呆，他突然醒过神来，便趴下来磕头如捣蒜，再三再四地恳求道士解救翠莲。道士说：“原来、圆来、缘来呀——员外你听好了，宝图铁镜显露的这十二个字——三三问，三五病，信我镜，同我命。”李员外听得云遮雾障，又跪地磕头。道士说：“天机不可泄露。宝镜所谓‘三三问’，莫非是令爱长到三三满九岁的时节方可再次求问乎？”话音一落，道士便掷下黑镜图，飘然而去。

      李员外揣着天大的心事，巴巴地等到翠莲刚满九岁，立刻焚香拜镜，黑镜图果然再次显灵，映射出光灿灿的“上学”二字。李员外心想：天启曰“上学”，难道是叫翠莲上学吗？哪有女娃娃上学的呢？员外处处留心打听，得知城南还真有一家女学。员外一来不敢违背天意，二来不敢粗心大意，于是重金雇请了一个干练可靠的女佣，专司陪伴翠莲上学之职。翠莲按部就班地读了三年女学，且不知她长了多少知识，光看她出口成章的文才，也是非凡的。

      三年女学下来，花了家里不少银子，哥嫂有点嘀嘀咕咕。百灵百俐的翠莲这才主动接替了哥嫂，自己每天清早去白家买豆腐脑。三年女学下来，她可没有少学诗词歌赋啊，哪里瞧得上白大哥的这些村野小调呢？

      这一天五更光景，翠莲过去买豆腐脑，走到白家豆腐坊门外，就听见白大哥唱着一支新曲儿：

初一早早去看郎     我郎得病在牙床

一双乌珠溜溜转     不疼不痒脸不黄

问郎得的啥子病     眨眼流出泪两行

    一个巴掌咵床板     一个巴掌拍胸膛……

      翠莲听着觉得好有趣，进门就问：“白大哥——究竟得的啥病呢？”翠莲冷不丁地进门一声叫，吓得白大哥打了一个冷噤，白大哥没好气地说：“大清早的，哪有像你这样说话的，什么白大哥得了啥病，我什么病也没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平日伶牙利齿的李翠莲，被白大哥抢白了一场，满面羞惭。

     【未完部分梗概】李翠莲的故事：黑镜图之谶言“三三问、三五病、信我镜，同我命”，暗示

了李翠莲的命运。翠莲9岁上了女学，长了学问（即“三三问”）。读完3年女学的翠莲，因每天清早买豆腐脑的机缘，对白大哥的村野小调发生了极大兴趣，进而对白大哥暗生情愫。15岁时，翠莲身临了一场劫难，起因是她恋爱的白大哥（豆腐子都）到山乡采买黄豆，不幸遭遇恶狼被咬死，这起惨变彻底毁败了翠莲的情爱幼芽，翠莲“移情”至白嫂以及白家弱子小安。另外因腰疾、吐血等怪症，老御医开了一个古方，需要童便做药引子，经翠莲母亲同白嫂商量，安排年幼的“尿床包”小安每夜为翠莲暖床、且接饮小安的童便，持续3个多月，最终治愈顽疾（即“三五病”）。后来，发生《清平山堂话本》记载的情节，她吊儿郎当地嫁给张狼，蔑视婚姻，顶撞公婆，被张家一纸休书打发回了娘家；娘家的哥嫂不容，只好出家当了尼姑。河南三年大旱，草木不存，饿殍盈野。翠莲遂随白嫂和小安逃荒到湖广地带（白氏故乡），辗转流落到一个名叫“淘箕潭”的地方，化名李凤姐，开个小茶馆，巧遇某个不爱江山的水货皇帝，发生了一场被后世戏文演绎的“游龙戏凤”情节（即“信我镜，同我命”）。以后不知所终。

      芙喜姐的故事：芙喜姐曾经带着幼年的“芙丝宏梵”演过小戏小曲。所以，芙喜姐有一个大大的情结，她每逢演出（后来益发严重，连排演、对词）的时候，都得看到芙丝宏梵的那一双清辙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好像要把她看个透亮，天生有些浑圆的眼泡，颜色比别的地方略微红一些”。这件事情，引起宣传队队长、单恋芙喜姐的洪才哥的忧虑，于是开始诋毁宏梵，用心地把宏梵撵出宣传队去。后来，芙喜姐与自己真爱的万福哥（扮相英俊，擅长演正面人物，因为 “家庭历史问题”，被取消演戏资格），恋爱不成，她又拒绝与一位县城干部“谈朋友”，最终马马虎虎地嫁给心机深密、手法老道的洪才哥。婚后二三年，她身染重病，可怜一代名伶香销玉殒。

      请关心芙喜姐、李翠莲的博友原谅墨鹄，因为兴趣转移了，曾经打算用两三万字写完的这个“连载故事”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