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你打听一件东西
(2011-10-28 18: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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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当你因为一片俏皮的、打着转儿落在头上、肩膀上的落叶而打断急匆匆的脚步时,冬天这个冷冰冰的姑娘开始着手装扮属于她的舞台,自此与冰天雪地、寒风凛冽有关的剧目及演员先后摩拳擦掌准备表演了。比如冬储大白菜,比如羽绒服,比如腊梅,比如火锅,比如冰糖葫芦。
最好吃的冰糖葫芦当然是小时候赶完年集,爸爸以高出市场价一倍——一块钱一串买回来的去核糖葫芦:和五毛钱一串的相比,它们的个头儿要大一圈儿,从头儿到尾每个山里红都饱满鲜红,而且全部都以莲花盛开的姿态绽放在一个粗粗、白白的竹棍上,头儿上的糖葫芦又大又圆,顶着薄薄脆脆的一片糖花,糖花的样子和冬天窗户上的冰花一样晶莹剔透。因为去核了,所以肆无忌惮地咬上一大口,冰糖的脆甜加上山里红的酸,搭配了一种酸酸甜甜类似爱情的滋味。
妈妈说,冰糖葫芦一定要用铜锅熬着冰糖,熬成糖水,蘸着串好的山里红转一圈,摔在板子上,甩的时候最考验功夫,要薄要脆还要尽可能的出花儿。不能用铁锅,不能用白糖,否则糖葫芦就成了黑红黑红的啦。我一边听,一边使劲张口嘴,还是只咬下一个葫芦的一小半。
后来,满大街就都是黑红黑红的糖葫芦,再也找不到正宗地道的冰糖葫芦了。或许是城里卖糖葫芦的都是“半路出家”,或许长大后的冬天不再寒冷,或许根本没有人吃过真正的冰糖葫芦,我总能看到又矮又小的葫芦串子在冬日暖阳下耷拉着脑袋,不停滴着糖,驮着糖葫芦的自行车后座、后车轮全是甜腻腻的糖。山里红不再是冰糖葫芦的唯一主角,它成了一件外套,里面有时候裹着豆沙,有时候带着果脯,有很多口味,却再也吃不到酸酸甜甜、美滋滋的味道了。
工作后,我发现了一家只卖冰糖葫芦的小铺,拥挤在某条繁华的街道角落,看卖相还不错,吃着多少能找到当年的感觉,只是价格有些昂贵,3块5一串,寥寥可数的几颗葫芦总有不值的感觉。不值,并不是因为昂贵,而是付出不等于回报。
我发现,生活在当下的我们总是以高出事物本身好几倍、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价值来得到那件我们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我们心目中以为的那件东西。这件东西可以是商品,比如衣服、鞋子、饰品,也可以是情感,比如爱情、成功。
在商场,入得了我们挑剔的眼光的漂亮衣服、妖娆鞋子、美丽包包,需要我们花费半个月的工资、一个月的奖金把它们带回家,尽管它比地摊货更有型、更耐穿、更有品位,但“不值这个价”仍盘旋在我们的脑海中。为了有型,为了耐穿,为了有品位,它们跟我们回家了,还没消除肉疼的感觉,发现衣服穿在身上不过如此,胸不够大、屁股不够翘,衣服还不如挂在商店更有型;鞋子也有磨脚也会磨坏,包包不过如此,商品价格打了5折也足够支付背后的价值。
现实中,我们给爱情、婚姻、生活、工作加了很多诸如房子、车子、成功、权力的“豆沙”“果脯”。为了得到爱情,我们要陪心爱的姑娘逛街、吃饭,要在圣诞节、情人节、她生日等等一切有由头没由头的日子送上一束鲜花、一件礼物、一顿佳肴,如果我们想跟这个姑娘谈谈白头偕老,房子是不可逾越的障碍,爱情?那是什么东西?为了一个叫成功的可有可无的东西,我们疲于奔波,没有时间陪老婆孩子,忘记了生活的本真。渐渐地你会发现,搭售的东西越多,需要支付的越多,而得到的却并不是我们心目中想要的那个,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但我们别无选择。
我已经很久没吃冰糖葫芦了。在这个秋风乍起、冬天临近的晚上,我忍不住想向看这篇文章的人打听一件东西:你知道哪儿有那种很好吃、很实在的冰糖葫芦吗?山里红鲜艳饱满,以莲花盛开的姿态绽放在一根白白净净的竹棍上,它是冰糖葫芦,不加豆沙和果脯,只有去了核的爽利与纯粹。